冼岚然蹲下身,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看看长什么样子。
是一张混血脸,深邃的脸庞,一双很淡的瞳色,直勾勾的盯着她。
冼岚然扫了扫他的模样,像垃圾一样一把丢开,却好奇的问:“我见过你?”
不过这混血仔硬气,看着模样年纪不太大,但是被两个壮汉架着压在地上,一声不吭。
冼岚然没见过这个人,她的身边基本都是一些纯种的人,像这种,她没见过。
“不说话,你是哑巴吗?”冼岚然皱皱眉,等待人的耐心并不多,她点了一根烟,看了眼车里还有两个人。“都抬出来,总有一个说话的。”
冼岚玥姗姗来迟,她低头看了眼。
“周昀光?”
冼岚然已经靠在车位抽烟了,她听见冼岚玥的话,挑眉:“真是你的祸?”
冼岚玥嫌弃的说一句:“别以为我跟你一样,到处惹人,他才二十岁,我只是认识。”
她瞧见冼岚然靠着的宾利也忍不住脸色微黑,车屁股都凹进去一截。
冼岚然叼着烟,也不服气,管她什么事?
她指了指李远,说:“绑起来,拎着。”她又很体贴的说:“地面还烫,别烫着小朋友了。”
冼岚玥真的很想告诉冼岚然,她真的很贱。
李远的执行能力很强,很快就将人弄的平视。
“周昀光是周家的私生子,他爸跟一个外国女人生的,周航的弟弟。”冼岚玥简短了交代了对方的身份。
冼岚然走到周昀光面前,问:“听得懂普通话吗?”
周昀光被架着,脸色在夜色下逐渐发红,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谁听不懂。”
“哟,原来不是哑巴呢?”冼岚然立马和冼岚玥打趣道。
“他就读于海城大学,在周家不受宠,周航好像对他还是挺关照的。”冼岚玥翻了个白眼,冼岚然迟早得死在这张嘴上面。
“就那个神经病?”
想起周航看她炽热的眼神,她都忍不住想亲自打他一顿。
“不允许你骂他!”周昀光立马呵斥道。
冼岚然转过头,上下扫他一眼。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周昀光咬牙切齿,少年的双眸闪着恨意和怒火。
“你凭什么敢欺负我哥哥!”
冼岚然顿时乐了,原来是找她算刚刚的账?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前脚刚走,后脚就来,除非这人熟知周航的一切行为。
冼岚然看了眼李远,李远很懂她的神色,接过话说:“刚刚把那人拖到厕所打的时候,有两个像保镖的男的,我一齐打了。”
“我要杀了你!”周昀光很暴躁,白皙的脸上涨的通红。
“你很激动?”冼岚然很平静的扫了他一眼,抽了几口烟,冼岚玥问:“怎么弄?”
“兄弟情深这出戏可真感人,卸了他的手就送回去呗。”冼岚然眼神平静,仿佛要卸人手臂的不是她。
李远都不等冼岚然下一句话,执行力很强,割了他的绳子,准备动手。
“等一下。”冼岚然喊住他。
李远不解的望着她,难不成冼岚然还心软了?
不过是他想多了,刚刚冼岚然被撞的头晕脑花,现在都没换过劲来,她也是真生气,既然他撞上来,她总不能不给面子。
“既然是个学生,tຊ卸左手吧!”冼岚然摆摆手,看起来特别大发慈悲。
下一瞬,咔嚓一声,男孩低沉的痛呼声传来。
“小朋友,做出决定的时候,想想你有没有胆子承受后果,莽夫之勇。”冼岚然嘁笑一声,眼神冷漠,极为不屑。
还有他养的这几个人,也足以看出这人并不受宠,到现在没说一句话,也没反抗过一下。
况且,私生子也活该。
冼岚然转身坐上了冼岚玥的车子。
车子开了一段路,冼岚玥才说:“周昀光对他哥有不正经的想法。”
冼岚然呼吸一顿,不正经的想法?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冼岚玥看穿她的想法,说:“就是喜欢他哥哥,这事儿是古亿鸣告诉我的,况且,他的表现也没太让人惊讶。”
不然会找上门来?仅凭他的一腔怒火。
可是这一腔怒火何从而来?
大家族很容易出现一些见不得光的禁忌恋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扭曲的性格,富沃且窒息的环境。
“真是让人惊讶。”冼岚然呵呵两声。
她对同性恋无感,不排除也不支持,但是两个人还有血缘关系。
冼岚然都记起林泫奕以前在她耳边唠叨的那些不入流的读物。
荒谬且不堪入目。
“周航人不怎么样,但是他是周家长子继承人,他爸不少的私生子,但是都不受宠,所以过的都不好,周昀光算是比较幸运的,长的好看,被周家老太太带回家当女孩养。”
冼岚然纠正道:“是当玩具吧?”
冼岚玥点头,“对。”
周昀光是混血,小时候长的就像芭比娃娃,讨人喜欢。
“在周家日子过的不算好,但有一个人施舍一点好,就会渴望的像条狗一样爬过去。”冼岚玥神色渐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所以完全不难解释。
不过这不能作为理由跟踪冼岚然。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孩还是太嫩,还是说身边的几个人是怕死之人,换成以前的那些人,开车直接是撞上来的。
——
到家的时候,冼岚玥从车上拿东西下来,喊住她:“今天谈的怎么样?”
冼岚然头也不回,边走边道:“不怎么样,还有点事要问老爷子,等我回了京城再说。”
她走进客厅,看见客厅上的人,她顿住脚步。
沙发上的人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朋友,来找你的。”冼岚玥走进来说道。
这语气活脱像个老妈子跟女儿讲话的语气。
“冼总,今天出门逛街碰到玥玥姐了,顺便来找你了。”
冼岚然看都不看贺宜,表情有些僵硬的贺宜坐立难安,冼岚然哼了一声:“挺顺便的,不过我还有事,没工夫搭理你。”
林泫奕瞧着尴尬的两人,从沙发趴着阻拦道:“你有的!你今天又没工作。”
林泫奕今天穿着鹅黄色的套装,整个人靓丽娇憨,眨眨眼睛想卖可爱,冼岚然从小就吃这一套,但是现在。
冼岚然皱皱眉,拉清距离道:“林泫奕你少跟我摆小时候那一套,我的时间不会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喊李远驱赶人了。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贺宜深吸一口气,出声道。
随后,林泫奕孺子可教也的目光看着她,觉得她开窍了。
不过冼岚然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朝林泫奕说:“跟莲河公馆12栋的住户说,我没什么心情跟她说,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叫李远抬出去。”
贺宜脸色微变,她心中翻涌,但是一句话都不说。
林泫奕真佩服冼岚然的嘴,还莲河公馆12栋楼的住户,怎么不说远走西班牙的h姓女士。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的,保证贺宜绝对要收拾她。
冼岚然转身,看着从出来的冼岚玥说:“你跟她很熟吗?把人领进来。”
冼岚玥:“……”
冼岚然往楼上走,林泫奕想跟过去,“诶,你怎么走了,我还有点事跟你说呢。”
但是被从外面的李远拦住。
“今天三小姐心情很不好,我劝林小姐不要去惹三小姐。”
林泫奕赶紧说道:“正需要我去开导一下她呀!”
李远一脸刚毅的挡在她的前面,低头问:“林小姐就不怕三小姐打你吗?”
林泫奕顿时熄灭了想法,那确实,虽然冼岚然没打过她,但是保不齐惹火了给她扔水池里。
“两位自便。”
冼岚玥说完这句话,接了个电话匆匆往外走。
大厅顿时安静无声,林泫奕哼了一声,扭头询问:“我们要回去吗?”
贺宜靠在沙发上,下定决心,说:“我不回去。”
于是,冼岚然第二日上午九点钟下楼看到的这幅场景。
贺宜侧靠着沙发睡,林泫奕抱着被子在沙发上睡。
这儿的管家看见冼岚然,都恭敬的看一声。
“冼岚玥呢?”
“二小姐昨晚有事离开了。”
冼岚然坐在餐厅里吃早饭。
“我想跟你说抱歉。”
突然声音从冼岚然的身后响起,是贺宜醒来,看到了冼岚然。
冼岚然坐的稍微远一点,靠在椅背上转过身,看了一眼她。
又转过身,平静的说:“不用了。”
“我知道我那番话说过了,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贺宜在她身后继续说道。
冼岚然站起身,手里拿着透明玻璃杯,抓着杯口,喝着牛奶,却喝出了酒的架势。
她转身随意靠在了餐桌边上。
“不好意思,我并不接受。”冼岚然回,随意懒散的动作,双眼却很有神,口气十分坚定。
“贺宜,我觉得你还是不太了解我还有隐藏你自己。”冼岚然说。
贺宜不语,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冼岚然拿着玻璃杯的手举着对准她,一字一句的问:“你究竟是满足你自己还是真心给我道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贺宜,咱们应该有23年了,你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吗?”
贺宜是一个十足的古典美人,柳叶眉杏眼,一颦一笑都带着清丽温婉的那种,此时静默的她犹如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半晌,贺宜才问:“那你觉得我没有心吗?”
冼岚然笑了两声,将玻璃杯放下,“没心就死了。”
贺宜也是一个倔骨头,现在这样她认为自己已经够低身下气的了,偏冼岚然要把自己隔出在外。
冼岚然跟她脾气相似,都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脾气,以前两人容易互相看不上彼此,按照她自己的话说,都是宁可当不长嘴的,也不会当先低头的那个。
她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其实看着冼岚然表面这么云淡风轻的,是其实生气也是真的,内心还有小人在打架。
贺宜能拿她什么办法,毕竟是自己言语攻击在前。
换句话说,彼此都拿彼此没招,只不过冼岚然占理也就占上风。
可能普通的姐妹吵吵倾诉双双抱头痛哭,但这两个不会。
能咬紧牙关的,坚决不松口。
“我道歉,你要怎么才能接受。”贺宜继续服软,最后再说一次。
冼岚然也是不断的挑战贺宜的底线在哪儿。
“不接受,听不懂话?”冼岚然冷下脸色,不像开玩笑,阴暗的神色已经代表她的想法。
“这可是你说的!”贺宜气急,脸已经黑的成锅底了。
冼岚然讨厌她说话的语气,威胁!这明晃晃的是威胁!
冼岚然声音扬高,接话:“我说的!我冼岚然说的!”
贺宜直接转身就走。
无名的火从脚底窜到脑门,焰腾腾的根本压不住。
冼岚然也转过身。
林泫奕这个时候被冼岚然说话的声音吵醒。
她坐起来,睁着朦胧的双眼,脸上都是疲惫感。
昨晚刚睡的时候有些认床,后半夜才睡着。
她很懵现在发生了什么,她就看到贺宜出去的身影,还有冼岚然黑如锅底的脸色。
“怎么了吗?”林泫奕迷茫的问。
冼岚然转过头,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睡你的觉!”
林泫奕知道,准出事了,但是实在太困了。
她没什么良心的继续躺下去睡觉了。
“等下!”冼岚然喊住她,“以后我跟贺宜的事情你们别管,少在背后给我当军师,我差她这个朋友?”
林泫奕瘪瘪嘴,死鸭子嘴硬。
等林泫奕睡醒,吃了一顿冼家厨师的饭后,出来给另外两个人打电话。
“两人僵死了现在,大灾难大灾难!”
几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话,林泫奕又给贺宜打了个电话。
“我马上回西班牙的飞机了,等我到了再说。”
话落,对方就挂断。
留林泫奕在风中凌乱,一口询问的话都问不出口。
等回过神来,林泫奕攥着手机,对着手机骂:“好,犟死你们两个,死犟种。”
她才不管了,两头受气,又不是受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