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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淡淡看了周晚一眼,皱了皱眉。
周晚当真如她的生母贵妃苏氏一般,生了一副姣好的面容。
只不过他当上太子之前,苏氏有多受宠,他的母妃便有多么不好过,所以即便是对他的位置毫无威胁的公主,周策也一贯不待见周晚。
只不过今日看周晚一番打扮,确实是明艳动人,不过发间那朵牡丹,实在是太过颓败。
周晚见周策盯着自己发间出神,便伸手抚了抚那朵牡丹,对东芜帝道:“父皇,儿臣今日头上簪的是玉河牡丹,好看么?”
东芜帝端详了周晚片刻,忽而想起生前的苏贵妃,笑道:“好看,只不过这花已然呈开败之势,怎么不取一朵正当时的?”
周晚嗔怨道:“玉河牡丹名贵,虽然父皇这御花园中有好几簇,可我只偏爱粉色,寻来寻去也只剩下这一朵了。”
东芜帝看见周晚这小女儿情态,倒是真的生出两分慈爱来,皱眉想着,片刻后他出声道:“朕记得,这玉河牡丹...除了御花园中的,从前朕还赏了洛贵妃许多,如今都在你四哥的院子里,你便去那里折一枝来吧。”
周晚嘟哝到:“我去了,四哥却是喝醉了睡沉了,我也不好不招呼一声便取走了。”
听到这话,周策突然心中生出异样来。
这个周封,每逢节宴一口酒都不饮,就是怕中了道,防人防到如此微妙的境地,可今日怎么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可这摆明了,是一个好机会。
周策端起茶水,故作手滑,泼了自己一身。
旁边宫婢手忙脚乱替周策擦拭起来。
周策起身,对着东芜帝一揖,“父皇,请容儿臣下去更衣。”
周晚余光看着周策离开,面上却还是面不改色笑着和东芜帝聊着。
周策行到一处偏殿,负手看着跪在脚边的暗卫。
“去,将人送去四王殿中,让他好好受用一番。”
暗卫走后,周策换了身衣服,再回御花园那处亭廊的路上,周策看着路边一簇粉色的芍药,弯腰折下一支,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唇角噙起一抹莫测的笑。
还没走到东芜帝与周晚所在的亭廊中,周策远远地就眉开眼笑举着那支粉色芍药对周晚道:“五妹妹,玉河牡丹虽好,但何必用败花屈就你这副花容月貌,三哥看这芍药也开得正好,正与你相配。”
周晚连忙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接过那株芍药簪在发间。
“太子哥哥真疼晚晚。”
周策十分和蔼地笑着。
玉河牡丹已经有颓败之姿,芍药虽然开得正盛,可一齐别在周晚发间,仍旧是玉河牡丹最显眼。
周晚与周策各怀鬼胎在东芜帝面前上演了一场兄妹情深的戏,东芜帝却忍不住蹙眉,不住地打量着周晚发间。
周晚和周策默契得没有开口打断东芜帝沉沉的思绪。
良久,东芜帝听不出喜怒地开口,“芍药虽好,终究比不了牡丹。晚晚,随父皇一同去四王处,父皇亲自为你取一朵粉色玉河牡丹,你四哥就算尚未醒酒,难道还要怪朕拿走了本就是朕赏给他母妃的花么?”
周晚巧笑,“有父皇撑腰,那儿臣便要多取两朵了。”
周策在一旁做告退状,“父皇与五妹妹去赏花,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东芜帝起身后不动声色看了周策一眼,想起来一事,眼前这个太子并非中宫所出,她的生母只是个小宫女,恐怕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玉河牡丹。
“太子也同去,取一朵,奉给你你的母妃吧。”
周策准备离开的脚步滞住,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意外的欣喜一般。
“谢父皇!”
周晚一左一右跟在东芜帝身后,一路上二人陪着东芜帝聊了许多趣事,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周晚不漏痕迹看了周策一眼,面上笑得愈发欢快,可笑意始终未及眼底。
她此举虽然是要设计四王,算是顺手推舟给太子当了垫子。
但这个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书中他为了笼络党羽,将修都堰、赈灾这种差事权当做肥差揽给他们,丝毫不顾及百姓的死活。
元贞二十一年夏,就是因为这个太子手底下的人贪昧都堰银钱,以致暴雨毁堤,淹了万亩良田和四个县上万百姓。
偏生太子一党事后还利用职权之便生生压下此事,谎报灾情。洪水中的尸体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供水一过,又生瘟疫。
周晚记得,那场瘟疫整整肆虐了东芜四个州百余县,死的人比洪水多上数倍,而太子一党丝毫不知人命为何物,一贪再贪。
朱门酒肉臭,民间却是饿殍,病骨遍地。
周晚一行人迈进四王殿中,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却都隐约可见惶惶之色。
方才他们见有一班戏子拿着玉腰牌过来说是殿下请来听戏的,他们便说殿下睡下了,让人候着。
没想到方才听到门口通传说陛下过来了,一众人去请殿下起身,却听见内殿有异声,再看候在苑中的戏子竟少了一人,当下反应过来殿下此刻恐怕正按着那人行事。
踌躇再三正要喊殿下接驾时,没成想东芜帝一行人走路那般快,转眼人已经到眼前了。
东芜帝一眼看出殿内跪着的内侍和宫婢脸上不约而同的惴惴不安之色,心里立即就生疑。
“四王呢?朕来了也不出来接驾?喝的什么酒,醉得如此不省人事?”
为首的内侍忙不迭告罪,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陛下恕罪,是奴才们还未来得及叫醒殿下,奴才这就去。”
那内侍连滚带爬向内殿跑去,眼见只有一步之遥了,一声压抑又痛苦地喘息自内殿溢出。
殿内立时静得出奇。
“什么声音?”东芜帝深色晦暗不明,一个锐利地眼刀向内殿门口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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