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妮一见陈书宁回来便笑着招呼:“书宁你去厕所了啊?那边洗漱的人多不多?”王春妮一边说着一边在随身的包里掏着毛巾和牙缸牙刷,这会儿她的肚子早就饿了,准备赶紧洗漱回来好吃饭。
“啊,这会儿人挺多的,要不你还是等会再去吧。”直到看到王春妮手里的洗漱用品陈书宁才察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虽然她在空间里已经洗漱好了, 可别人却是不知道啊,也幸亏她这会儿还没吃东西,不然非得给人留个不讲卫生的坏印象不可。
“哎呀不行,我都要饿死了,人多我也得去。”说着话的王春妮拿了刚刚翻出来的牙缸也刷就往洗漱间的方向跑。
倒是杨小红,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矫情,也不见她去洗漱就直接从包里掏出一个杂粮馒头和咸菜就开吃。
见到杨小红这番操作的陈书宁将刚刚坐下的屁股又默默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想了想还是脱了鞋从行李架上将搪瓷盆拿了下来,打算等会人少点后再去洗漱间那边重新洗漱一遍。
洗漱用品不算沉,又都是明面上需要的东西,所以陈书宁就没有收进空间,而是直接连扔在行李架上,这会儿拿着倒也方便。
谁知陈书宁的手这边刚刚摸到装着搪瓷盆的网兜,火车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晃荡了一下,一个没站稳的陈书宁眼前一花就从座位上栽了下来。
贺朝阳从厕所一回来就看到了让他心脏差点骤停的场面,眼见着小丫头那么直直的从座位上摔下来的他,本能的就伸手去接,直到将人抱进怀里那颗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才落回到肚子里。
只是随后一低头看到小丫头那张白嫩的小脸后,贺朝阳的心脏又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环着陈书宁胳膊也不自觉的紧了几分。
陈书宁没有感受到身体与地面碰撞带来的疼痛,反而是腰腹上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紧迫感差点累得她上不来气。
忙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挂着红领章的军装衣领以及男人性感的喉结,而自己的手如今正紧紧的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
意识到自己如今处境的陈书宁俏脸蓦的就是一红,忙放开自己那紧抓着男人衣服的手低声道:“那个、同志,谢谢你救了我。”
耳边传来那软糯的声音也让贺朝阳瞬间回了神,忙将人放在火车的座椅上,握拳掩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默默的后退了一步轻声回了一句“不客气。”
低着头的贺朝阳一眼就看到女孩那洗得雪白的袜子,不同于当下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涤纶的彩色花袜子,那是一双纯白的棉线袜子,包裹着女孩那不足他一个手掌大的小脚是那么的干净、好看。
就在贺朝阳看得有些入神的时候,身边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们这样当众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杨小红拿出杂面馒头刚刚咬了一口,就被这个当兵的给撞掉了,本来掉了也没事,捡起来还是一样的吃。
可伸手刚要捡起来的时候,这个当兵的不知道为什么退了那一步,那脚就那么好死不死的踩在了她的馒头上,这让杨小红的火气瞬间就冲到头顶。
抬头就想骂人,哪知这一抬头正好看到陈书宁被一个当兵的男人抱在怀里,虽然男人反应很快的将人放到了座位上,可她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了,面对这样一个能让自己讨厌的陈书宁丢人的机会,杨小红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当场喊了起来。
陈书宁刚刚着实是有些吓到了,刚缓口气就听到杨小红这话,当下就冷了脸,转头瞪向杨小红声音清冷的质问道:“杨小红,我倒是想问问你是在干什么?你就坐在我的旁边难道看不到吗?
我刚刚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这位解放同志明明就是为了帮我伸手扶了一把,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搂搂抱抱。
杨小红同志你这个思想可是很危险的,如今可都已经是新华国了,你怎么还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旧思想,难道你还在怀念封建社会,因此才会那些旧思想念念不忘?”
“是啊,我刚刚看得很清楚的,书宁拿东西没站稳,是这位解放军同志伸手扶了一把,不然书宁就得摔了,杨小红,你怎么能因为与书宁闹了点小矛盾就这么空口白牙的污蔑她和这位解放军同志呢?”
许来娣因为值的是最后一班,这会儿正困着不想吃饭,便没有急着同王春妮一起去洗漱,也就正好看到了刚刚的情景。
虽然在她看来那位解放军同志确实是抱了书宁一下,可是也就那么一下人家就礼貌的将人放在座位上了,再说那也是为了救人不是,被杨小红说成当众搂搂抱抱实在是不合适。
而她之所以轻描淡写的说贺朝阳只是伸手扶了陈书宁一下那也是因为在她的思想中,两人刚刚的举动还是有那么一点亲密的,陈书宁毕竟是女同志,要是真的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总是不好的。
这会儿的时间还早,不少人都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就算是睡醒了也都是各忙各的,若不是杨小红那一嗓子还真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陈书宁话说得理直气壮半点都不心虚,又有许来娣在一旁作证,再有贺朝阳军人身份的加持,一时间众人都纷纷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杨小红。
坐在他们过道对面,同样看不上杨小红做派的一个女同志还开口劝杨小红:“杨小红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对陈书宁有什么不满找她就好了,平白无故的牵扯人家解放军同志做什么?”
“就是啊,人家解放军同志帮忙都要被污蔑,那以后谁还敢好心帮助别人了?”
“可不是,人家那还是解放军同志呢,这要是我们还不知道被冤枉成什么样呢?以后那个叫杨小红的有什么事我们可都得离远点,免得被讹上。”
一时间车厢里都是讨伐杨小红的声音,最后还是贺朝阳开了口,“谢谢大家为我正名,虽然被这位女同志误会,可从穿上这身军装的那一刻开始,守护国家和人民就是我的使命,这身军装就不允许我在人民遇到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我叫贺朝阳,是第三十九军七师侦察一营营长,随时接受大家监督指正,我问心无愧。”
贺朝阳的一句问心无愧算是彻底将杨小红因为私人恩怨污蔑陈书宁和他的罪名坐实了,还有那自报家门的举动更是在证明自己坦坦荡荡的同时,顺势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介绍了自己。
然后就那么一脸淡然的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伸手将陈书宁刚刚没能拿下来的网兜拿下来放在了餐桌上,冲着陈书宁点了点头,转身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反观杨小红无论怎么争辩都没有人相信她,最后只得同杨晚秋一样,灰溜溜的拎着行李去了其他车厢。
这样能一个小插曲随后就被车厢里睡醒的人的谈话声冲淡,陈书宁也算认识了这个长相帅气的解放军同志。
四天三夜的火车生活几乎磨光了所有人的热情,就在陈书宁游走在随时暴走的边缘时,火车终于慢悠悠的驶进了望山县的车站。
当火车在站台边停靠下来后,车上那原本萎靡不振的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如脱缰的野马般嗷嗷叫着冲下了火车。
陈书宁也不例外,虽然她的行李看着不少,可却没有什么分量,随着人流下了车的陈书宁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一路上有着灵泉调理的陈书宁身体状态还是不错的,就是车上的气味熏得她精神有些崩溃,这一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感觉才活了过来。
回头冲着还没下车的贺朝阳挥手告别后,陈书宁便被下车的人潮拥着朝火车站外的那片空地而去。
火车山上的贺朝阳看着不同于其他人那般或是疯癫或是萎靡的小丫头,小小的人几乎被包裹埋住,原本的两个麻花辫也被梳成了高马尾。
转身朝着自己挥手微笑的那一幕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不同于这个时代女孩子的发型,小丫头那简单将头发高高扎起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充满活力。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的身边也总是有很多姑娘围着他转,其中很多人都要比小丫头漂亮,可是自己却是一个喜欢的都没有,连他妈都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是那个能让他怦然心动的人还没出现而已。
直到那一声轻笑,那俏皮的“你们继续”,还有那被他拦在怀里的悸动都像是一双手般撩动了他心底的那根弦,竟是久久难忘,让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几个小子口中心动的感觉。
贺朝阳的心思陈书宁可不知道,就算知道这会儿的她也没时间理会。
因为除了陈书宁他们这节车厢,还有隔壁的那节车厢,两节车厢加起来两百多人都是在这站下车的。
小小的车站一下子挤了两百多人,乌乌泱泱的看哪哪都是人,说话都得靠喊的,没一会她和王春妮、许来娣几人就被人群冲散了。
也不知道这个总人口只有万余人的小小望山县要怎么安排他们这批知青。
好容易挤出站台,站在车站广场上的陈书宁终于看到了各个公社接人的牌子。
陈书宁很快找到了向阳公社的牌子,公社负责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同志,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看到大家都累得不行,于是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手续,在手中的名单上画了个勾后让人先去一旁的拖拉机上等着了。
所有人都是大包小包的,上火车的时候还有家里人帮着分担,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着实就有些难了。
陈书宁的行李也很多,不过都是轻巧的,重的陈妈根本就没有给她带,只等着她到了这边写信回家,有了具体地址后给她邮寄过来。
而且陈书宁行李里仅有的那几样有分量的也早早的就被她转移到空间里去了,如今留在外面的不过就是背上背囊里装着的被子和褥子,和一个装满一副的行军包,这两个包裹在家的时候就被陈妈拴在了一起,一前一后的搭在肩膀上并不费力。
一个装着搪瓷盆、搪瓷茶缸和暖水瓶的网兜,外加一个装吃的包,两个也是拴在一起的,不过吃的那个包里的东西也基本都被陈书宁给偷渡到空间里了,留在包裹里的除了一些没什么重量的饼干、鸡蛋糕、糖果之外,就只有一个大熊猫抱枕了。
不然就陈妈给她准备的那些东西,如果都背在身上的话,她恐怕也走不了几步。
陈书宁拖着看着多实则不重的行李来到拖拉机旁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了,陈书宁先将自己的行李仍上车,然后干净利落的踩着拖拉机的轮子就爬上了车。
将装着被褥和衣服的那两个行李包垫在屁股地下,陈书宁就这么安稳的靠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
没一会陈书宁就看到了被挤得头发乱蓬蓬的,手里还拎着一只鞋的杨春妮和同样顶着个鸡窝头的许来娣。
知道两人也是向阳公社的陈书宁站在拖拉机上朝着两人挥手喊:“春妮、来娣这边这边。”
看到站在拖拉机上的陈书宁两人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的拎着行李就朝着陈书宁所在的拖拉机挤了过来。
在陈书宁的帮助下两人很快的将行李安置好后,才去公社负责人那边报了到。
三个女孩子靠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又是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火车上贺朝阳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陈书宁的身影。
从她下车冲着自己挥手告别,再到女孩被人群挤出站台,然后是陈书宁找到所属的大队,最后直到她坐到拖拉机上的每一幅画面,都深深的印刻在了贺朝阳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