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抓着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没事。”
她声音都在抖,心里快断掉的线被重新接起来,脑袋被人按在怀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我来了。”
终于来了……
许岁安手贴上他后背,彻底松了精神,她腿都软了,要不是被他抱着,真怕跌在讲台上。
“草,你个臭娘儿们你敢耍老子,看我不做死你啊啊啊——”
双手已经被扣住,他使劲挣扎,嘴上也不饶人地辱骂,押着人的高警官早就恼了,听他这么说话,压着脾气出言警告。
王父一点也不带怕的,拧着胳膊和他吵。
话还没说完,赵淮知松开抱着许岁安的手,一个回旋踢踹上他肚子,王父吃痛坐在地上,瞪着他却说不上话。
许岁安伸手站着林老师,两个小姑娘相互搀扶着,她看见男人身材挺拔把自己护在身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警官证,一字一顿,声音是与她独处时未有的狠厉。
他说,“看清楚了,海州市禁毒支队副队长赵淮知,有什么事冲我来!”
“带走!”
警员扯起人往外拽,赵淮知目光落在另外几名老师身上,语气缓和了些,“麻烦几位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惊扰同学们学习了,抱歉。”
他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教室每一个孩子,行了标准的敬礼,只有在许岁安面前才有极致温柔的一面,他扶着她胳膊,声音又低又轻,“先回办公室。”
女孩点点头,告诉孩子们先自己自习,然后去握林老师的手,“我们先出去吧。”
“林老师?”
那人没回应,许岁安勉强挤出笑容叫她的名字,刚刚贴近了一点点,林老师“哇”地一声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仰着头,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嘴角咧出弧度,垂在身侧的胳膊来回晃个不停。
林老师……
许岁安呆在原地,看了眼身侧挽着自己手臂的赵淮知,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杀千刀的……啊啊啊啊啊!我下周就订婚了,我干什么了他甩我一巴掌,啊啊啊,老娘精心养护的脸都不好看了,他赔我的订婚宴!他赔我啊啊啊啊啊!”
她哀嚎个不停,可脸上明明没有泪。
讲台下一众学生努力憋笑。
许岁安无奈地摁了摁太阳穴,她这一嚎,她是真没有余悸了。
“没有不好看,没有肿的,我们先回办公室,我给你擦药,”她扳正林老师的脸,小声地提醒,“学生们都看着呢,别哭了。”
林老师看着台下忍不住笑出声的几个人,羞愤的闭上嘴,捂着脸往外跑。
“啊我真服了!”
许岁安也有点忍不住,林老师的可爱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可是怎么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她左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看着下面的学生们示意他们安静学习,都给林老师留点面子。
“走吧。”赵淮知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肉,揽着她往外走。
亲昵的举动和毫无犹豫的维护,学生们都激动坏了,一个个挥着拳头小声议论,心里万马奔腾,许老师的男朋友也太A了!两个人的身高差和体型差啊啊啊啊啊——绝了!
教师办公室,老高和另一名警员无奈地看着撒泼耍浑拒不配合的林老师,反观他们队长,现在正抱着自己娇娇软软的小媳妇儿,同样的工作,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太不公平了!
“岁安呢,让你们队长把她还回来!”
“不是林老师,许老师可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嫂子,你这理由不太合理吧。”
“哪里不合理了,是我先认识的岁安还是你们先认识的!”她瘪着嘴哭哭啼啼,一句一句没理又有理。
“真是让您失望了,我和岁岁八年前就认识了。”
赵淮知拥着小姑娘的肩站在教室门口,刚才那句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我给你涂药,你好好回答他们的问题。”
“你俩刚在一起多久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拐得还这么死!”
许岁安拿着药膏的手一顿,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了,你别闹了啊。”
林老师坐着看她,隐约注意到她手上一道深深的红痕,拿过药膏抓住她手腕。
“没事。”
“怎么了?”赵淮知看见她手上的伤,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不是说没事吗?疼不疼?”
他其实有点生气她骗自己,但还是心疼。
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受一点伤。
“这不是那个人伤的,是我自己……”
他看见许岁安掏出口袋里的小刀放在桌面上,转着药膏的小盖子,“刀背而已,不疼的。”
“岁岁,你……”赵淮知瞬间黑了脸,心里的火烧起来,阖着眼睛努力往下压。
她怎么就不知道把她自己放在第一位呢……
她知道面对的人是谁吗?不想着好好保护自己还拿着刀往前冲,万一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她知道……他有多着急吗?
他从未如此情急地问这么多,眼前的女孩低着头不搭调,竟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淮知,这里是学校,我是教师队伍的一员,更是党. 员,那都是我的学生我的同事,我不能退缩的。”
她也怕,但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想做个好老师,不仅仅是传授课本知识,她想,自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每一个学生,也要维护好教师的尊严、课堂的神圣。
“那你想过我吗?”
他舍不得和她吵,那就放下身段让她心软,心疼,妥协地站在她身前,脊背都弯了下去,头靠在她颈窝抱着她,倔强地一声声叫她名字。
她还有他时刻惦念牵挂,他视她若珍宝,她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她昨天自己也说了,觉得王妍爸爸有问题,甚至是有暴力倾向,那她就不想着保护好自己,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赵淮知,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在去教室之前已经和李博说让他报警了,我当时就是害怕,不知道怎么的把刀放在口袋里了,那就是个安全性的心里寄托而已……”
巧言善辩。
赵淮知抬起头,让警员开始做笔录,自己却转身往外走。
“诶。”
许岁安被老高叫住。
“嫂子,他生闷气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淮知他还是挺心疼你的,都舍不得多说你几句,这要搁我们啊,早挨揍了。”
“就是啊嫂子,”一旁的小警员搭腔道,“赵哥这个人很少这样,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才和你生气的,你哄哄他就好了。”
小警员被老高剜了一眼。
“我知道,谢谢你们。”
忙完一切也就十二点多了,许岁安守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收队往外走。
真别扭啊。
明明高警官问自己问题的时候还专门坐在一边守着,结束了之后把其他人赶出去,拿过她桌上的药膏帮她涂药,她吸着气躲,他就捏她手指,动作格外强硬,但接下来会轻柔很多,还帮她吹气缓解,整个流程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呢,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她忍不了,走出办公室追他,跑得很快,从另一侧楼梯拦住他。
可他身后还有一众队员,她这样站着,该说什么呢……
“你们都饿了吧,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了,还得审讯忙案子呢。”
赵淮知冷静地看她,罕见地没多关心一句,带着队员往下走。
许岁安站在楼梯上呆呆地看他背影。
禁毒支队的人们都傻了。
赵哥疯了吗?和嫂子吵架了?怎么这么……火药味啊。
坐在警车上,老高没忍住拍了他一巴掌。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他坐在后座,侧着半个身子看他。
“轴劲儿又犯了是吧?许老师都主动追出来问你了,你干什么呢,忘了之前怎么才把人追到手的?”
“我没忘。”赵淮知果断地反驳他。
他怎么可能会忘,怎么可能敢忘。
从遇见她那一天起,万物荒诞静默,她是一生的珍宝。
“那你犯什么劲儿呢?”
老高伸手去戳他心脏,虽然被推开了,不影响他讲道理就是了。
“赵淮知,你有多爱她你这里知道,今天在办公室tຊ你凶什么呢,她又不是我们,赶紧的给人姑娘道歉。”
“先把案子办完吧。”
“你就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