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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以橙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这茬,连忙上手抢夺。
想起那上面的内容,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了起来。
那些期盼的、甜蜜的字迹,每一笔都加重了对于以后的自己,那份挥之不去的羞辱感。
她当然不想让程季泽再看到这封信。
现在的房以橙已经死过一次,清晰地知道程季泽心中对自己只有厌恶。
十年相伴是谎言,浓情蜜意是妄想,所有的爱意都只是她在自我催眠。
她的爱意在冰冷的枪管抵上前额时就已经消散到了分毫不剩。
程季泽原本正要拆开,看她那副神色,自己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了。
他伸手将信件递还给房以橙,偏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紧绷的脸:“好,你拿走吧。”
房以橙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却蓦地点燃了他的怒火。
程季泽慢慢转过脸,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打量着她,像是屠夫审视畜肉,又或是木工考量树木。
房以橙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愣住了。
随后,不寒而栗。
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曾在少年时期的程季泽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房以橙没有相关的记忆,却也知道,即使有过,也被她这时满是甜蜜爱情的脑子解读成别的意味。
他张了张嘴唇,似乎又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回了腹中,最终只是微微垂着眼,替换出一句不轻不重的告诫。
“阿橙,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再开了。”
房以橙连忙点头。
她既然已经看清了程季泽心里另有其人,又怎么会再上前自取其辱。
医院中打在脸上的那一掌,看守所中正对着的漆黑枪管。
那样的急迫怎会有假?
爱意消散,她又怎么会再自讨没趣地硬往上凑?
只是不知道程季泽的心结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对父亲种下那样沉重的恨意。
想起抢救室外自己连父亲的最后一眼都没能见到,房以橙一时有些难过。
“只是这一次,让我救救他吧。”她想。
她并不知道父亲的死亡也是程季泽一手促成,所以此时面对着他时,尚能保持理智,以平常心对待。
程季泽从她的神色中细细观察,见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心中止不住的烦闷。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房以橙主动反悔了,所以程季泽暂时不需要和她虚与委蛇,对他来说应该省下了一段应付的功夫才对。
反正等这顿脾气发完,她还是会再一次缠上来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那么真挚的爱意又怎么会作假呢?
但他仍然留有怒火。
谁也说不清楚这一段怒火的来源是什么。
这并非是爱,程季泽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仇人的女儿。
那就只能是恨。
他太过于地痛恨着房南葉了,于是连带着她的女儿也被加上了罪责的镣铐,在他的目光中再度瑟缩了起来。
他用冰冷的语气开口,像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异族的民众宣读命令一样,毫无波澜地制定了全新的逃跑规则。
“不可以,阿橙。”
“你必须告诉我,你刚才想做什么。”
“你要说实话,阿橙,如果你说谎,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
这样的威胁对以前的房以橙来讲自然不痛不痒。
但对于现在的她不同,她不能再让程季泽进入父亲的集团了……这是她自私的决定。
她不想再面对父亲的死去。
房以橙犹豫了一会,重新编造出了一个不是很像样的理由。
她咬着嘴唇,祈祷这番话能够奏效,也希望能从此打消程季泽的疑虑:“其、其实我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话音落幕,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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