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呢喃着睡去,我在一旁看着他。
没有开灯的房间,我也能清楚看到他紧蹙的眉心。
他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眼皮一直颤动。
我在他身旁,想要触碰他的眉心,却只碰到一片虚无。
“如果你感到痛的话,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吧。”
傅寒夜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后,又像睡前那样,看着天花板发呆。
光亮只能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进入房间,一点点的微光,还是让我觉得刺眼。
傅寒夜像是完全不能感觉到外界存在一般,在床上躺到天黑。
才像是缺油的机器掀开被子,走下床。
而下床后,他也漫无目的地在家里走来走去。
一直到踢到墙角的盒子,他才猛地停下。
那里面是他的东西,在他缺席婚礼之后,就被我爸妈收了起来,我忙于工作,也没再把他们拿出来。
傅寒夜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动作僵硬了很久。
半晌,我才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
我绕到他身前,才看到他挂在鼻尖的泪水。6
“小满……”
他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奶奶生病,他也是这样待在角落,鼻尖挂着泪珠。
他极力隐忍着悲伤和恐惧,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现在也是一样。
他双手颤抖,捧着我们的合照抬不起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在他身旁蹲下。
哪怕他曾经利用过我的感情,哪怕他对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还是我最爱的人。
我把手虚搭在他的肩上,心情复杂。
“傅寒夜,这是你必须要承受的。”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发展。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不想要去追究,傅寒夜对我几分真几分假。
总归我都已经死了,他现在的难过既然是真的,难道还不足以他对我的感情吗?
傅寒夜崩溃了很久,起身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放回了原位。
傅寒夜红着眼,神情温柔:“要是你能看到,一定也惊讶吧?”
我确实很惊讶。
这些物件如何摆放,是我和傅寒夜搬进来之后,我自己做主的。
从前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但是现在,他竟然能把每个物件都摆对位置。
他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在意这个家。
我看着他,忍不住问:“傅寒夜,你真的爱上翁灵了吗?”
我明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想要问,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但回答我的,只有傅寒夜的沉默。
他把所有承载我们两人记忆的东西放回原位后,脸上才有了点笑容。
仿佛只要那些东西还稳稳放在原处,这个家就什么都没变。
我还活着,我们还有个幸福的家庭。
傅寒夜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不管在做什么,或是什么都没做,他都会无意识地喊着‘小满’。
我在这个家里四处飘荡,听着他的呼唤,竟然觉得灵魂也有了重量。
被人惦念原来是一种这样的感觉,那我活着的时候,那样想念的傅寒夜,他感受得到什么吗?
傅寒夜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呆了几秒,突然说道:“小满,是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