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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的手已经收回。
  沈纾妍下意识直接要冲上前,却被江淮肆低声呵斥住——
  “放肆!沈纾妍!你这是做什么?”
  脚步陡然止住。
  沈纾妍意识在此刻清醒过来:这是在皇宫,不能随意妄为,否则怕是要连累全家。
  她退回到江淮肆身边,目光凝在帷幔后方的那抹人影上,许久才移开。
  离开皇后宫里。
  江淮肆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他冷冷睨沈纾妍:“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嬷嬷教了你这么久的规矩,你是一点儿都没记住吗?”
  “妾身下次不会了。”
  沈纾妍低头认错,神色却怅然失神。
  她想着那颗红痣,想着谢云安。
  突然,她记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听其他人说起过——那位二皇子是五年前才回宫的。
  而谢云安,也正是五年前去世。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回到东宫后。
  沈纾妍当天晚上就写信去扬州,拜托父亲去看谢云安的墓。
  第二天清早。
  沈纾妍才将信递给小桃送出去,迎面却撞见江淮肆过来。
  江淮肆神色冰冷看着小桃手中信笺:“这是什么?”
  “妾身写去扬州给父亲的家信。”沈纾妍神色未露分毫,淡淡回。
  闻言,江淮肆低头瞥了一眼,也就没有多问,挥手:“去吧。”
  小桃捧着信走了。
  房里便只剩沈纾妍和江淮肆两个人,气氛一时竟凝结起来。
  片刻。
  江淮肆先向沈纾妍靠近了一步,伸手轻抚上她的脸:“还疼吗?”
  沈纾妍身形一僵,意识过来他在问孟霜音打她的事。
  她摇头:“不疼了。”
  得到答复,江淮肆满意点头:“你身份低微,若不是念在江南三年恩情,怕是几辈子也换不来太子侧妃的名分,你该知足。”
  “霜音是孤的太子妃,太子妃管教你是理所应当。”
  “日后安分些,莫要恃宠而骄,更莫要惹她不快,只要好好伺候太子妃,什么都会有的。”
  句句训诫入耳,沈纾妍怔愣站着。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静静盯着江淮肆这张脸看。
  分明是张跟谢云安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如今她却越看越觉面目可憎。
  他越来越不像他了……
  过了很久,沈纾妍才垂头回应。
  见她顺从,江淮肆眉眼也舒展了,他将她搂入怀里,温声安抚。
  “这些时日你还算懂事,禁足给你解了,日后莫要再生事端。”
  沈纾妍任他抱着,眼底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动静。
  沈纾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谢云安还在世的日子。
  自从初见过后,她日日去道观寻他,扰他。
  稍微说些俏皮话,就能逗得谢云安脸红害羞,她乐此不疲。
  在她十七岁生辰那日。
  谢云安未着道袍,一身青衣来见她。
  她目光灼灼望着他,再度问了初见那句话:“谢云安,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来做我祝家的乘龙快婿?”
  少年脸颊染上薄红,清亮的双眼仿若能望进她心里。
  向来大言不惭的少女,突然在他面前紧张得心如擂鼓,揪紧了衣角。
  下一刻,她只觉手心一凉,是谢云安将一块玉环送到了她手里。
  跟他腰身上的玉佩,赫然是一对。
  他清冽的嗓音字字入耳——
  “环佩相鸣,君心似我心!”
  君心似我心。
  那便是他的回应。
  那时的沈纾妍以为,她能和他自此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踏青途遇山匪,逃至旧屋。
  谢云安将她推进屋内,他却在门外死死护着,没让山匪踏进一步。
  “沈纾妍,好好活着。”
  一门之隔,却是生死之别。
  官兵将山匪剿尽,她打开门时,倒在她身上的是谢云安的尸身。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鲜艳夺目。
  “谢云安……不要……”
  沈纾妍陡然哭着惊醒。
  屋内却空荡荡,周身一片寂寥。
  她怔然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一夜再未眠。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沈纾妍终于等到了扬州来的回信。
  她迫不及待拆开来,入目便是信上一句——
  谢云安之墓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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