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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寒的月光如水,落地的悔恨无声。
  程母顿住了脚步,肩头微微微颤抖,压抑地哽咽声传来,最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程郁池缓缓偏过头,望着窗外伸出的枯枝,再度一夜无眠。
  翌日,在程母的强烈要求下,程郁池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
  “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你这忧思过重,引起的心理问题就要重视起来了。”
  医生看着手上的检查单,不禁皱了皱眉,看向程郁池照常劝慰道:“你们还都是年轻人,干嘛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很多事情要看开点,看开点才有出路。”
  程郁池犹自发怔,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药水味充斥的病房内,程郁池吃过药,难得有了片刻的安眠。
  长夜如墨,疏星淡月。
  程郁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终于见到了姜洛欢。
  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再没有半分眷恋与爱意。
  只剩下陌生的疏离。
  她冰冷的唇只说:“郁池,我们到此为止了。”
  程郁池猛然惊醒,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不止。
  半晌回过神时,病房门被推开。
  程母提着饭盒走进,向后招呼道:“来,进来吧。”
  身后跟着的还有主任。
  “郁池,你醒了?”程母看向程郁池,将饭盒放下便道:“那你们先聊,记得吃饭。”
  直到看到程郁池无奈地点点头,程母才不放心的出去了。
  主任放了慰问品坐下:“恢复得怎么样?”
  程郁池嗯了一声,敛去眸中的落寞,淡淡开口:“你怎么也过来了,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主任的表情僵了瞬,随即恢复了常色:“公司能有什么事,就是代表大家过来看看你。”
  “你那天突然倒下,真的把人吓坏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真是莫大的罪过了。”
  程郁池瞥了眼主任遮掩的脸色,似有所觉:“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主任觑了眼程郁池苍白的病容,到了嘴边的话顿了顿:“其实也是好事,上级经过商讨,决定为姜机长开一个追悼会,追授荣耀勋章。”
  程郁池的指节蓦然攥紧了被子,用力到发白,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什么时候?”
  他的尾音甚至都不成调。
  那番话仿佛又让程郁池再一次承受了一次姜洛欢已死的事实。
  接受姜洛欢的死亡,对程郁池来说有如抽筋剥骨。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淡然,主任与他相识多年,自然也知道他此刻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时间定在了两天后,你……”主任望着程郁池,有些迟疑。
  “我会按时到场的。”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了程郁池所有气力。
  主任把消息带到,点点头也不再多作打扰:“我先走了,你千万要好好休息。”
  两天的时间,程郁池几乎是盯着医院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度过的。
  姜洛欢的追悼会当天,程郁池没有吃药,枯坐到了天明。
  他早早下床,整理好自己,尽量以自己最好的形象去见姜洛欢意义上的最后一面。
  然而刚到公司大楼,却见门前拉起了巨大的横幅,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跌坐在门口,哭得声嘶力竭。
  醒目加粗的红底白字,一字一句跃于眼前——
  “无良公司,还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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