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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道观里面想总不是个办法。
  两人都累了一天了,便约好在太清观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下山。
  孟晚星负责跟在裴御安身边,滋养他的紫气,给他续命。
  而裴御安负责孟晚星在山下的一切开销,每成功续命一年,就付给她500万的报酬。若是解开了咒术,便按照约定,将自己的一半财产悉数捐给太清观。
  第二天的早餐当然又是蒸红薯。
  锅里冒着热气,孟晚星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尽数锁进柜子里。
  她昨晚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并将师傅的宝贝们全都封印好,半夜三更将东西埋在了道观后院那棵老树底下。
  本来她还想把师傅也埋进去,但王友德宁死不从。
  孟晚星捧着牌位,语重心长。
  “师傅啊,您现在很是脆弱。我这一路山高水长,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危险,万一把你弄丢了,或者是折断了,我上哪儿给您哭坟去啊!”
  牌位贴在她后背上,坚决不肯下来。
  孟晚星伸着胳膊够了半天,直到把胳膊都拉抽筋了,也不能把牌位从身上弄下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牌位恭恭敬敬请进了自己新做的芥子囊里,和纸人二号三号做邻居。
  红薯蒸好了,她端着两个碗,正准备给裴御安送饭。
  突然,山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大喊:
  “姓孟的!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不仅让孟晚星皱了眉,还引出了房内的裴御安。
  他走出来:“怎么了?”
  孟晚星眉间闪过一丝不安。
  她把碗递给裴御安:“你别管了,先吃饭,吃完饭我收拾收拾,即刻就出发!”
  说完,她匆匆忙忙往外跑,还回头看了几眼裴御安,就怕他跟上来,看到了她道门的丢人事。
  年轻男人还在外头大嚷大叫,活像是讨债鬼。
  直到孟晚星出来,他才停止了叫骂。
  只见这青年染着满头的红毛,穿着紧身裤洞洞鞋,一边抖腿一边剔牙。
  “哟!终于出来了?”
  孟晚星手里还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扫把。
  “王少华!你又来干什么!”
  王少华呸了一声,把牙签吐掉,流里流气地走到她身前:“你说我来干什么?这是我王家的山头王家的地,我过来收房子收地,你一个姓孟的,挡什么道!”
  孟晚星学着他呸了一声,声音比他还大:“这是我师傅的道观!关你什么事!”
  王少华个头和她差不多高,二人站在一起,气势相当。
  “王友德是我亲伯爷!我又是王家唯一的孙子!他孤寡一生没儿没女的,死了,遗产不就归我,难道归你?”
  孟晚星一个扫把扫过去,当头把王少华的红毛打成了鸡窝。
  “我师父活着的时候,不见你们王家人过来走亲戚,死了也没个姓王的过来上柱香!如今听说有了地,一个个跟狗鼻子一样凑了过来!我告诉你们,太清观是登记上册的市级道观,我师父不在了,我就是掌门!只要我在一日,这房子和地,就是太清观的!”
  王少华被她打得满山头跑,一边跑一边骂,趁她不备,吹了一声口哨!
  山门口的树后,顷刻钻出了十几个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木棍或者铁棒,有大有小,都虎视眈眈盯着道观和孟晚星。
  王少华趁机逃到一个中年人背后,对着孟晚星叫嚣:“死丫头!今天你有种就跟我们王家村的人来对峙!我告诉你,这地盘就是我王家的产业!警察来了我也不怕!”
  还用麻烦警察叔叔?
  孟晚星冷哼一声,横起扫把。
  尽管王少华多次上门闹事,还打伤了前来上香的香客,把道观本就冷清的生意扫黄了一半。
  但考虑到这是师傅唯一的后人,孟晚星只不过在山门前下了禁术,不许他入门。至于在外头怎么闹,她也从未下过狠手。
  王少华是后人,王家村的其他穷亲戚,她可不放在眼里!
  今天,她就让这些刁民看看,她的打狗十八式!
  两边人同时举起手里的武器,形势一触即发!
  就在大战即将开始的一瞬间,几辆车鸣笛冲上山。
  欺负小姑娘可以,被车撞死可不划算!
  王家村的人不过是来帮王少华过来抢地盘的,犯不着送命!见车横冲直撞闯过来,这群乌合之众顿时丢下武器,纷纷跳到一边。
  还没打就输了阵,王少华气得直蹦跶!
  孟晚星还以为这是他们又请过来的帮手,一把将扫把杵在地上,守着山门,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放马过来!”
  就在她即将挥着扫把打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小孩子家家的,喊打喊杀像什么话。”
  裴御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拿走那个可笑的扫把,随手丢到一边,把孟晚星护在身后,冷眼扫了一圈山门口的村民,以及刚刚下车的十来个彪形大汉。
  “动作快一点,把门口打扫干净,我半小时后出发。”
  “是!”
  十几个保镖训练有素,一手一个小朋友,直接把这些前来闹事的村民横着丢下山道,让他们顺着台阶咕噜噜滚了回去。
  王少华个子矮,人又瘦,灵活得跟个猴子一样,一边往树上爬一边叫骂。
  “孟晚星!你个臭表子!在我伯爷的道观里养男人!你就这么饥渴吗!你……#&!”
  孟晚星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往他身上甩了一个禁言符。
  突然不能说话,王少华在原地愣了几秒,就这一会功夫,他就被两个保镖从树上扯了下来,一脚踢到屁股上,跟着他请来的帮手一起滚蛋了。
  处理好了这些事情后,这些保镖并不进山门,而是继续守在外面等着。
  太清观里,裴御安正在剥红薯。
  他剥得很仔细,将红薯外皮一点点撕落,就连一点茎根都不留下。
  等剥出一个完整的橙黄色果肉,他将红薯一把塞进一旁的孟晚星嘴里。
  那红薯有孟晚星半个脸那么大,突然塞过来,她被糊了一脸!
  “你敢森莫!”
  她口齿不清,双手握住裴御安的手腕往后拖,抢救自己的脸。
  裴御安将红薯塞到她手里,洗净自己的手:“快吃,吃完赶紧收拾东西,半小时后我们就走。”
  孟晚星捧着红薯,闷闷不乐:“真丢人,怎么就被你看见了!”
  她这次想跟着裴御安下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躲避王少华。
  王家不拿走这块地,誓不罢休。只可惜师傅挂念亲情,死前还不忘嘱咐她,除非对方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不许用咒术对付王家后人。
  刚刚忍不住给王少华用了禁言符,已经是她违背了对师傅的承诺了。如果再闹下去,两方谁也得不到好处。
  比起留在山上,整日跟王少华对骂,她宁愿下山找活路。
  裴御安并不觉得这事丢脸。
  毕竟比起王家人,她孟家做出来的事,才真的叫丢脸。
  想到孟家,就不免想到了自己那个鸡飞狗跳的新婚之夜,和纸糊的新娘子。
  他烦躁地站起来:“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动作快点,把道观收拾好,免得王家人趁你不在,进来偷东西。”
  说完,他不放心:“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安排人帮你……”
  “不用!”
  孟晚星三口两口吞了红薯,又喝了一大口凉水润润嗓子。
  她从胸前掏出一个小葫芦摆件:“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能出发!”
  看到熟悉的小葫芦,裴御安忍不住将手伸进口袋,直到摸到了熟悉的触感,确认之前那个小葫芦还在自己身边,他才松了口气。
  “这是——?”
  “这是我的芥子囊,小葫芦只是个媒介,里面塞了我做的空间符,别看它只有拇指大小,里面的空间有十多平米呢!”
  说完,孟晚星觉得还不够炫耀,又加了一句:“万一以后咱们没地方睡觉,还可以钻进去睡!省了买房的钱呢!”
  裴御安忍不住低笑一声。
  “放心,我房子很多,不会少了你睡觉的地方。”
  说完,他帮孟晚星关上门,走到院子里。
  后院有棵很高很大的树,看样子,已经长了百年了。
  晨风吹过,树叶簌簌,裴御安忍不住摸了摸粗壮的树干。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直到半年前,他中了这个叫做死气的邪术。
  一开始,面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是不屑一顾的。
  只不过,命运教他做人。
  在几次被“死气”折磨得痛不欲生之后,他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骄傲。面对能够将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孟晚星,他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萍,哪怕这浮萍底下空无一物,看起来没太大本事,他也只能紧紧抓住这一线生机。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葫芦,紧紧握住。
  孟晚星,求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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