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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头到尾,陷入这场暧昧中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
  她是被抓住的兔子,猎人看到她挣扎会觉得她健康有活力,看到她躲闪会满足于自己的威慑,看到她退缩便又要放入诱饵逗弄她。
  她不愿tຊ。
  宗叙失笑,“又生气。”
  白纾:“我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觉得宗先生是喜欢我想追我,不过是当我好玩逗逗趣儿,现在你满意了吗?”
  “满意?对什么满意?”
  眼见再说下去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白纾觉得很没意思。
  明明没有多深的羁绊,为什么非要把双方架起来像小情侣一样斗嘴?
  她避而不答,良久才说:“若说宗先生只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好玩儿,也许还没这么复杂。但你不是这个意思对吗?”
  宗叙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嗯。”
  “我看过身边太多人不自量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女明星看着光鲜,但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也不过是个物件儿,虽然我很讨厌这种风气,但宗先生,这是事实。”
  “我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有阿景为我挡在前面,倘若不是有他在背后,我这辈子都不会走这条路。打从我开始演戏就见识过了,我不想重蹈覆辙。我现在很好,有事业有朋友,做着喜欢的工作,赚很多钱,我很知足。”
  “上次酒会的情势你也看见了,即使我现在正红,青城随处可见我的广告牌,但在那样的名利场里也惹不起林家的一个女儿。你说我不努力吗?我也很努力了,也许宗先生无法体会到在我们出身平凡的人眼里,你们的权势地位是多么不可跨越的鸿沟,走得近了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怕。”
  “我无意以身犯险,宗先生你明白了吗?”
  白纾说完,起身下床为他开门,“宗先生,请你离开,我需要休息。”
  他依旧坐在床边,看她光着脚踩在地上蹙起眉头。
  走廊浓重的熏香味道顺着空气飘进房间,将白纾的味道冲淡了些。
  她就那样站在半敞开的门边,身上的睡衣带了些褶皱,头发也散乱,唯独眼光,带着坦荡。
  她很有自知之明。
  宗叙不太能懂白纾,这种问题他没想过,他生来就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他只能好脾气的起身走到她身边将门关好,抱起她回到床边。
  “不要妄自菲薄。”他拿来湿毛巾半蹲下身子为她擦干净脚底,耐心解释着,“我不是一时冲动的毛头小子,所言所行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白纾看着他动作,轻笑一声:“我有一个演员朋友,她和那个人相爱,但最后被陷害被误解,折磨出一身病痛。那个男人也许很爱她,可还是和别人结了婚。我看着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谁都拉不住,最后把心都丢在了那座城市。”
  “宗先生,我不想做那样的人,也不想要那样的下场。”
  她说到最后语声轻轻,难得带了些失意的惆怅。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她怕。
  倘若宗叙与她光明正大,也许她还能前进一步。
  可他这副犹犹豫豫的态度让她愈发想敬而远之。
  宗叙不认识她这个朋友,但也能猜想那大概是怎样的故事。
  他不大懂得情爱,但知道一个男人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打从接近白纾的第一步开始,他便将剩余的九十九步都考虑好,确保她在他身边,只会得到,不会失去。
  “我想宗家还没有落魄到要靠牺牲子女的婚姻才能保住名利的地步,还是说你觉得我个人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我只在意你。”
  “白纾,我自认每句话都和你说的清,也说的真。”
  他那样仰视着她,眉宇间都是认真的神色,目光落在那张失意的脸上。
  到底还是心生不忍,只能后退一步。
  “我能理解你,也给你时间考虑。今天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
  《青城行》的拍摄任务终于在十一月结束。
  白纾到巴黎跑了个通告后回到青城,第一时间就被顾景明约去看画展,是一位最近国内很火的画家。
  笔下多是家乡的破败苍凉之景,算是开辟出一条新的赛道,风格独特。
  画展举办在青城市中心的钢铁丛林之间,展厅背景布置鲜艳,与画中形成明晃晃的对比。
  顾景明的穿搭还是很...明亮,奶白色的风衣下搭着水粉色的衬衫,对比起一身黑红的白纾,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纾不得不承认,很少有男人能把这两个颜色穿的如此干净。
  “你怎么还是这一身,能不能换点新鲜的颜色?”
  顾景明一脸嫌弃的看着白纾,将手中的咖啡递给她,对她的穿衣风格很不满。
  “我这是符合人设。”白纾说。
  他没办法反驳,白纾的那张脸和天生的气质的确不适合太过鲜艳的色调。
  她还记得白纾真正意义上的出圈,是国内一线大牌导演的电影中出演一个出镜仅仅两分钟的角色。
  天生一双妩媚多情的眼,偏偏五官清冷,生来就适合出现在大荧幕给人美貌暴击。
  工作日的原因,展厅内人算不上多,大部分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显得顾白二人格外扎眼。
  白纾看的认真,这人的画风看似粗犷,但情感传达的很细腻,破败的屋舍、荒芜的田野、苍凉的古道,以及那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充满了对过往的怀念和现实的反思。
  她没什么赏画的天赋和修养,但隐隐会透过笔触感受到他作画时的心境。
  有一年的某天,秦澜看了会儿电视后就开始发病,状态很不好,情绪不稳封闭自己。
  白纾不得不被白致远交给邻居家的刘奶奶,被她和小孙子带到乡下住了小半个月。
  她连小男孩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两个人顶着夏天暴晒的太阳去玩。
  小小的白纾被晒得满脸通红,而小男孩被晒得黢黑,穿着军绿色的小背心满头大汗的跑,捡到厂房里废弃的木棍做剑,cosplay江湖名侠。
  天地苍茫,残垣荒芜,和他的风格很像。
  展厅最显眼的位置那幅画倒是别样的风格,灰蓝色的湖水,嫩绿色的柳树,和一叶扁舟。
  像是两个孩子追逐般带了一些生气。
  她在这幅画前定住,总觉得很眼熟。
  曾几何时,她和一个人一起见证了那幅画如何勾线上色,最后一起示众。
  燕泊,多么遥远的名字。
  她们一起看村上春树,在那样羞涩又悸动的年纪不谋而合的避开书中的狂野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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