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说句僭越的话。”李弦喑微微低头看着她,“微臣当您是朋友。”
银惜静静地听着他往下说。
“既是朋友,便要有所付出。”
“为什么拿我当朋友?”银惜眯了眯眼,问。
“我从小主身上感受到了善意。”
善意?银惜属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不禁笑了,“你还能感受到善意?那我现在要是对你有恶意,你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啊?”
李弦喑唇角微微上扬,道:“人心见识的多了,就能感受到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确实对他怀有善意。
不止如此,他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她是……少有的亮色。
银惜眨了tຊ下眼睛,他是在笑吗?还真稀奇。
她不禁又问道:“那个王成宇呢?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他算是你的朋友吗?”
提起王成宇,李弦喑更多了几分笑意。
“嗯,他也是。”
“你朋友不少啊,各个都要付出的话,你忙得过来吗?”银惜笑着问。
李弦喑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他道:“只有你们两个。”
他活了二十二年,只有两个朋友而已。
银惜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心中有些懊恼,她不会说到他的伤心处了吧?
还未等她安慰他几句,就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银惜一怔,然后朝门口看去。
祁栩正缓缓走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褚色衣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
星北和星南连忙跪下请安:“皇上万安。”
李弦喑自是也半跪在地上,“微臣参见皇上。”
银惜扬起笑容,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妾身参见皇上。”
祁栩眯起眼睛,声音带着冷意:“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话自然是对着李弦喑问的。
“微臣……来还东西。”李弦喑皱起眉头,心中不禁自责。
他自己的生死不重要,可若是连累了小主……
星北知道他不善言辞,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原来是你救了姜美人,那朕还应该赏赐你呢。”祁栩勾唇,眼中却全无一丝笑意。
“……微臣不敢。”
银惜跪得累了,于是伸手去勾他的手指。
祁栩低头,正对上她清澈的眼睛。
她眼中含着浓烈的情意,祁栩一时竟有些心虚和愧疚。
今日之事本就没什么,就算有也是李弦喑的问题,他不该疑她的。
祁栩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都起来,回你自己该待的地方去。”
后半句明显是对李弦喑说的。
他见皇上没有生气,稍稍放了心,连忙离开了。
银惜也松了一口气,祁栩牵着她的手走进内殿。
“朕今日忙了一天,现下才有空来看你,身子怎么样了?”
“皇上不如自己看看。”银惜轻笑。
“你身子还没好,别闹。”祁栩拉着银惜坐在床上,无奈道。
银惜突然探身在祁栩唇上轻啄了一下,而后窝在他怀里咯咯笑着,“妾没闹。”
“还说没闹?”祁栩愣了一下,而后一手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另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
银惜抱住他的腰,抬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妾身会水。”
祁栩挑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知道会有人推你入水?”
银惜闷声说道:“妾身当时听到有人靠近,就猜到了。”
“但是这种事避无可避,这次是落水,下次说不定就是砒霜鹤顶红了,相比之下,还是落水来的轻巧。”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别的理由。
她自认除了毓妃没有与别人结仇,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想杀她,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有人要陷害他人。
她愿意帮这个忙。
无论是贵妃还是玫妃背这口锅,她都是赚的。
祁栩沉默了半晌,问道:
“惜儿可怨朕没有处置贵妃?”
银惜摇了摇头,眼眸微亮:“妾知道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妾只要相信皇上的判断就好了,反正皇上不会害妾的。”
“惜儿且等着吧,朕不会委屈了你。”
祁栩放在她头上的手慢慢滑下来,抚着她的脸颊,银惜不说话,只浅浅地笑起来。
祁栩低低地笑了,只觉得眼前的人可爱极了。
一夜缠绵。
第二日一大早祁栩就走了,银惜翻了个身继续睡,祁栩无奈地摇摇头,让星北别打扰她睡觉。
这一下银惜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星北叫她该起床了,银惜也不理,反正又不用请安,她在自己宫里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星北无奈地退出去,门外的星南看了过来,星北对她摇了摇头,她还真没伺候过这个时辰了还不起的主子。
不过既然是在行宫,就由得小主去吧。
银惜到底也没有再睡多久,不到半个时辰就叫星北进去了。一番梳妆打扮过后,银惜捶着腰往椅子旁走。
“星北,我饿了。”
“午膳还得一会儿才能送来,小主先吃几块糕点垫垫吧。”
此话一出,银惜明显感觉到了星南在笑她,她瞪过去,星南憋着笑板起脸。
银惜一手揉着腰,另一只手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
入口绵密,淡淡的甜,又独有一股鲜嫩的清香。
银惜三两下吃完了手里的糕点,又拿了一块,问道:“这糕点不错,用什么做的?”
“小主,这是莲子糕,奴婢没放太多的糖,小主可还喜欢?”星北一副讨赏的样子。
“喜欢。”银惜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做莲子糕的莲子多用八九月份的,如今才七月,莲子鲜嫩,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是呢。”星北笑道。
银惜多吃了几块莲子糕,觉得有些噎,又喝了一口茶,而后便舒适地靠在椅子上。
莲子糕入口软糯,甜而不腻,想来皇上应该也喜欢。
“星北,等会儿你教我做莲子糕吧。”
……
一晃十几日过去,昕贵妃侍寝四次,银惜一次,而玫妃一次也无。
“你不是说只要借姜美人一事打压贵妃,贵妃就会被皇上厌弃吗?怎么如今贵妃没事,本宫倒失了宠了?!”
玫妃怒气冲冲,一连十几日,皇上不仅不召她侍寝,就连见都不见她。
就算皇上知道了那件事不是贵妃做的,那也都是薛贵人做的,她没动手,怎么还是连累了她。
薛贵人跪在下面,不紧不慢道:
“娘娘息怒。此事涉案的宫女全家都在我们手里,她咬死了贵妃至死也没改口,就算皇上信了贵妃,也终究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疑影。”
“而娘娘想要复宠也容易,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您只需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