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族王宫，一留便是千年。
时间久了，我才知道，水族被天界惩戒，永世不可离开东海。
所以这千年里，唯一能自由出入东海的人，唯有我一人。
有时我出去找小结巴的消息，水族的一些人，还会托我给他们带东西。
我因此和水族人都混得挺熟，为此霓泓仙子更是看我不顺眼。
“不过是仗着王上的宠爱。”
霓泓仙子和她的众多好友，都明里暗里讽刺我。
次数多了，我也忍不住，直接问黎嘉茉。
“王上，霓泓仙子说，我是因为仗着你的宠爱才能在这横着走。”
“你对我如此宠爱，到底是为何？”
黎嘉茉只是默声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我数千年如一日的看不懂。
有时，我也会觉得他是在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可每每想到此，我又因为不甘心做一个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替身，而感到心头憋闷。
我的模样也已不再是孩童样子。
一千岁时的某一天，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大人模样。
那之后，黎嘉茉看我的眼神便不同了。
有时他像在看一个故人。
有时他像在看一个仇人。
我生活在这水底，虽不懂情事，却好像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黎嘉茉。
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只是因为，一想起我在黎嘉茉心里，只是别人的替身，我会因此而难受。
黎嘉茉缱绻的目光再次凝视我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黎嘉茉，你把我当成谁的替身？”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慌乱：“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那你爱我吗？”
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我感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冷却，随即冷笑一声，起身：“阿宁知道了，阿宁告退。”
他墨色的袍子一动不动，冷得像是我一千年前初见他时那样。
难怪，难怪霓泓不止一次提醒我。
“不要对王上动心，王上不会爱你。”
我那时不相信。
可黎嘉茉真的是不会动心吗？
他是没有心吧。
这千年，我们每天都在一处，他治好我的伤，教我认字，教我法术，教我生存的技能。
他更是见证我长大成人。
他也是我这一千年来，唯一朝夕相处的男人。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他真的就没有爱过我吗？
我回到房间，还是觉得闷闷不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远处扔去泄愤。
正巧砸到路过的乌龟精，他抱着头哭喊着现行时，我还有些心虚。
“阿宁姑娘因何不高兴了？”
“黎嘉茉几岁了？他如何还不成婚？”
作为一族之王，如何能一直孤家寡人？
这个问题困扰我许多年，但我都没能问出口。
如今确实是恼火，便问了出来。
乌龟精立刻停止了哭泣，朝我靠近，警惕地看向四周。
凑到我跟前，才用很小的声音告诉我：“王上曾有过一任妻子。”
我一瞬怔然，黎嘉茉竟然成过婚？
水晶宫里每个人都叫我阿宁姑娘，只有黎嘉茉会声音温柔，语气缱绻的唤我阿宁。
他有过爱人，那我算什么？
我想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他如今为何独自一人，他的妻子呢？和离了？”
乌龟精一个劲让我小点声，才慢慢说道：“王上的妻子已经身陨了。”
亡妻……
我心如刀绞，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黎嘉茉一定还没有忘记她。
可活人又如何争得过死人呢？
乌龟精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响起：“王上也是因此被惩戒，带领水族，永世不得离开东海。”
“他的亡妻是谁？”
“天族公主，顾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