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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莲心的惨叫声一瞬充盈了整个军营。
  姜明鸢被迫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只觉得心脏被彻底撕裂了。
  她目眦尽裂,才知道原来痛到极致,是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君屿之就是不肯放过她?!
  一股腥甜骤然涌上喉咙,姜明鸢浑身痉挛般狠狠震颤了下,一口血直接喷涌而出。
  彻底昏死了过去。
  ……
  姜明鸢怎么也没想到,她再醒来,会回到昭阳殿。
  睁眼看见熟悉的装饰,她下意识喊了句:“莲心?”
  可回应她的却是君屿之冷漠的声音:“莲心已经死了。”
  她这才看见,他坐在她的榻边,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
  而他的话让她猛地清醒,她坐起身,一把抓住他:“你说什么?你说莲心怎么了?”
  “死了。”
  轻飘飘两个字,却像一把大锤重重砸在姜明鸢心上。
  她一时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嗡嗡作响。
  她更不明白,君屿之怎么能对一条人命那样淡然置之。
  君屿之却好像犹觉不够,凑近了将她的头发捋到耳后,嘴角恶劣地勾起又补了一句:“她的尸体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你连她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姜明鸢眼睛红起,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她骤然发力将他用力推开,情绪彻底崩溃:“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君屿之的脸骤然变色:“在你心里,朕还不如那个贱婢?!”
  姜明鸢没有回答他,掀开被子就想往殿外跑。
  可一起身,却是重重摔在地上,连再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她都忘了……她是个快死的人了。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君屿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凛冽:“你想去哪儿?”
  姜明鸢咬紧牙关,十指用力扒着地面,朝着殿门口的方向挪动。
  “我要去找莲心……我要去乱葬岗。”
  她不能把莲心留在那个肮脏的地方。
  可君屿之把她又拖回了床榻上,并且狠厉地警告她:“你别想逃走!”
  说完,他就走了。
  姜明鸢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眼绝望地合上。
  君屿之又派了好几个宫女到昭阳殿。
  她们一边伺候姜明鸢,一边监视着姜明鸢。
  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姜明鸢穿着锦衣华服,又变成了娘娘。7
  可只有她知道,掩藏在她衣服之下的那些伤口,永远都不会好了。
  她更不明白,君屿之到底想做什么。
  他隔两日就来看她,好像怕她死了,可他又从不让太医来给她诊治。
  而面对他,姜明鸢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不怒不喜,不说话,也不看他。
  终于,在一个雪停的午后,君屿之爆发了。
  他掀翻了桌子,掐住她的咽喉将她抵在墙上:“姜明鸢,你到底想怎么样?”
  “朕是皇帝,你凭什么给朕摆脸色?!”
  姜明鸢窒息,脸色有些发青。
  她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杀了我吧。”
  君屿之骤然松开手将她甩开。
  她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却仍是低着头不愿看他。
  君屿之用力擦拭手指,而后嫌恶地将手帕丢在地上:“明日朕会封惜儿的孩子为太子,惜儿惦念你也是这孩子的姨娘,求朕让你参加大典。”
  “虽然你体内邪祟还没清干净,但朕还是允了。”
  “明日你就在城楼之上,为朕与惜儿的孩子祈福!”
  姜明鸢眼睫颤了颤,手指慢慢蜷紧。
  君屿之不爱她,却最懂得如何刺伤她……
  翌日。
  册封太子的大典,万臣朝拜同贺。
  姜明鸢也被宫女套上朝服,由两个侍卫看押着走上了城楼。
  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天空难得放了晴,好似被水洗过般。
  姜明鸢眯眼抬头看着,忽然,一个侍卫在她手里塞了个药丸。
  “皇后娘娘交代了,今日您不能走下这城楼。”
  姜明鸢看着那药丸,嘴角讥讽地扯了扯。
  果然……昨日听君屿之的话,她便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她将药丸攥在手心,声音轻而又淡:“等我看完这大典。”
  礼乐奏起,姜明鸢垂眼看去,只见君屿之牵着姜云惜的手,两人一步步登上高台。
  而他们的孩子,被奶娘抱着跟在身后。
  这个孩子是君屿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嫡出的孩子。
  不用想便也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被多少的宠爱包围。
  其实她与君屿之也曾有过一个孩子,若是没有被他的一碗堕子药杀死,他们的孩子也该有一岁多了吧。
  不知道君屿之说了什么,两人眉眼间皆带上了笑意。
  姜明鸢的心还是被这笑给刺痛了。
  她嘲讽自己的没用,忽而一股腥甜又涌上喉间。
  这时,她看见君屿之头微微抬起。
  她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姜明鸢微微一笑,忽然出声问身旁的两个侍卫:“你们听说过关于神女的预言吗?”
  侍卫怔住。
  就是这一晃神,姜明鸢丢了那药丸,爬上了围墙。
  君屿之看见这一幕,脸色瞬变:“她要做什么?”
  他松开姜云惜的手,冷声命令身旁的御林军:“快!去把姜明鸢给朕带下来!”
  城楼上,侍卫大惊,立刻上前想要把姜明鸢拉下来。
  可霎那间倏地起了凤,扬起一阵沙土眯了两人的眼。
  狂风大作!
  风卷起姜明鸢破碎的衣摆,将她吹得摇摇欲坠。
  她看见君屿之瞬间变化的神情,惊愕中仿佛带着一丝紧张。
  但她再也不敢自作多情了。
  若是有来生,她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和君屿之永不相见!
  大限将至,姜明鸢口鼻不断涌血,苍白的面容形如枯槁。
  “君屿之,你救我的命,我今日还给你……从此,我再也不欠你的。”
  尾音被寒风吹散,在一阵狂风骤然袭来时,姜明鸢随着这风直直坠落——
  “砰——”
  ……
  鲜血砸碎地面,开出妖冶的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偌大的典礼上霎那间一片死寂。
  而在这一刻,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乌云密布,不过刹那整个天空就全都黑了下来。
  紧接着,漆黑的天空中忽然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
  “轰隆!”
  接踵而来的雷声大得像是要将城墙都震碎,闻者皆是色变,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保护陛下!陛下——陛下快回宫吧!”
  君屿之还僵在原地,他错愕地盯着城墙下的那一抹血红,垂在身侧的手狠狠颤抖起来。
  一片嘈杂之中,那太卜令突然跪了下去,朝天际的方向俯身磕头,大喊——
  “这是天道的惩罚——这是上天的惩罚!天要灭我北澹啊!”
  随着这一声话落,一道紫雷霍然从上空落下,直直朝北澹的皇宫劈去!
  君屿之狠狠怔住,蓦然在这一刻想起了太卜令曾说过的话——
  “神女亡,雷惩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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