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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江竹月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
  无声的黑暗将她层层包裹,心跳声充斥耳膜。
  屋外闪电划过,照亮了她的眼,也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她突然一愣,冷意自背脊缓慢爬上心头,一双大手就这么攥紧了她的心脏。
  这里,是她小时候的房间。
  江竹月出生在美国,自小跟着父亲生活在欧洲。
  一年夏天独自一人回国探望母亲,住的就是个房间。
  那天晚上,也像今天这般,夜黑如浓墨,小小的她被惊雷吓醒,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找妈妈。
  江竹月克制住颤抖的手,掀开被子,缓慢靠近房间门,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拧开把手。
  这是她的心结,门外是江竹月此生都不愿面对的场景。
  后来,她接受了十几年的心理治疗,才慢慢的遗忘这一切,可如今,她又想起来了,还再次梦到了这一切。
  有人在唤她。
  江竹月茫然四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而在这时,门突然开了,阳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披头散发,穿着绸缎睡衣,双眼涣散着张开双臂,自阳台一跃而下。
  “不!”
  江竹月心神俱裂,她脚下像生了根难以动弹,上半身却猛烈挣扎,上下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她哭的撕心裂肺,口中不停喊着:“不要,不要,你回来。”
  窒息感蜂拥而至。
  江竹月只觉得难以呼吸,大口大口喘气想要攫取更多氧气,就在她憋得脸颊青紫时,忽然有氧气吸入。
  须臾片刻后,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
  护士注射完镇静剂,看着病人终于安静下来,转身叮嘱了抱住病人的男人几句,摇着头走了出去。
  周应淮看着怀里满脸泪痕的江竹月,怜惜的用指腹为她擦净眼泪。
  他细细描摹着对方的脸。
  小巧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以及沾染着泪珠的睫毛,即便是用了镇静剂,她似乎睡的也不太安稳,眼尾有一滴晶莹滑落,滚入他的掌心。
  犹如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
  他神色怔肿,这股陌生的情绪从江竹月昏迷后,便始终萦绕在心头,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周应淮抿住唇,胸腔剧烈跳动几瞬。
  最终落到了怀中女人苍白的唇色上,鬼使神差般,他低下头,覆住这抹柔软,却一触即离。
  但那股酸胀感,却越发强烈。
  原本已经下到地下车库准备回家的院长去而复返。
  他拿着检查单,将情况作了说明。
  “这姑娘对庆大霉素过敏,闻一下都不行,好在这次只是路过闻到了,已经做了紧急处理,没大问题,清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
  周应淮道了谢。
  院长临走前感叹道:“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是以后还是少来医院,你家里不是也有家庭医生吗,那样方便点。”
  “好,我记下了。”
  周应淮轻声回应,视线却始终未离开病床上的人。
  ......
  天光初亮时,江竹月睁开了眼。
  她看着一片雪白的墙面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从那个梦境里挣脱出来了。
  隔壁卫生间响起水声,紧接着周应淮拧着还在冒烟的热毛巾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他笑着走近,无比自然的用毛巾为她擦手。
  边擦边问:“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竹月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出医院的大门,就失去了意识。
  见她一脸茫然。
  周应淮为她擦洗好后,为她解释:“你对庆大霉素过敏,闻到气味就产生了过敏反应,昨天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好有人在走廊里输液。”
  “啊?这么巧,对方输的还是庆大霉素?”
  江竹月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
  她在国外多年,极少生病,即便是生病,也会请家庭医生来家里,所以她倒是从不知道自己会对这种药物过敏。
  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经过医生检查确认后,周应淮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到家后,李婶提前得到了消息,心疼的迎了上来,嘴里不停念叨着。
  “二爷可真是的,怎么就会心疼人呢,江小姐这娇滴滴的,哪里受得了你这么折腾。”
  她说完似乎觉得不妥,结巴着解释,却被周应淮笑着打断:“李婶说得对,是我不对。”
  他一开口,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惊愕神色,唯有江竹月似乎习以为常。
  她肚子咕噜噜叫了半天了,于是率先打破寂静。
  “周应淮,我先上楼休息了,你让人帮我准备点海鲜粥端上来。”
  “不行,现在不能吃。”
  男人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见对方瘪嘴,他温声解释:“你还在过敏,海鲜是发物,万一吃下去症状严重了,就麻烦了。”
  江竹月一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纠结,选了更加清淡的小米粥。
  周应淮将她送回卧室休息后,挽着袖子去了厨房。
  “李婶,你来教我熬小米粥吧。”
  “啊?哦,好!”主人家发话了,李婶不敢说不,只是在心里暗自咂舌,日后要更加小心的伺候好这位江小姐才行。
  ......
  周应淮将煮得软烂的小米粥端上楼时,江竹月放好水正准备泡澡。
  她手上伤口不大,但碰水还是会痛。
  所以只能单手脱衣服,尝试到满头大汗,都无法拉开后背的拉链。
  她正气恼。
  背脊处传来一股酥麻,似有似无的雪茄清香钻入鼻腔,她撅起嘴巴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快帮我拉开。”
  身后男人下意识舔了下上颚。
  她不知道刚刚那声到底有多娇,就像羽毛轻拂心间,刮起狂风暴雨,而始作俑者恍若未闻。
  江竹月迟迟等不到对方动静,烦闷不已的转过头去。
  脚下忽然打滑,她踉跄着跪坐在地。
  周应淮伸出手去拉,却在起身的瞬间,江竹月痛叫着捂住了头发。
  两人同时看去。
  原来是她的一缕发丝缠住了周应淮的衬衫扣子。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呼吸均是一窒。
  江竹月死死咬住下唇,从喉咙间挤出一句:“流氓混蛋。”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忍俊不禁的低笑。
  她以为男人在笑自己,心一横,干脆甩来坐在了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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