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的人是谢心语，她的怀里还抱了个闭着眼的孩子。
宴会厅静了一瞬，随即，一片哗然。
毕竟这个孩子，和姜白深长得一模一样。
禇睿婉还没反应过来，姜白深忽得撞开她，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他眉眼处的担忧，就跟尖刺一样，刺痛她心脏。
谢心语还哭哭啼啼：“程小姐，如你所逼，我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下跪，现在我的名声在整个A市都毁了，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病的很重，求求你放过他好吗？”
禇睿婉脸色一紧：“我什么时候逼你下跪了？”
“你早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姜白深盖过她的话，看向她的眼中尽是冷漠。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是不是因为我不愿意离婚，你才故意设计的这一幕？”
“心语她生了病，你就这样容不下这对母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责备的话句句砸来，让禇睿婉险些站不稳。
姜白深眼底的冷漠，和上辈子害死她的渣男很像。
心寒凉如冰，禇睿婉忽然没了反驳的力气。
曾经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人，为什么也会变心？
顶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禇睿婉失望看了姜白深一眼，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到和姜白深的家，浑浑噩噩回到父母留给她的程家。
丑事传千里。
连家中的老管家都听说了宴会上的事，一脸担忧：“小姐……你没事吧？”
禇睿婉强忍下心底的酸涩，摇了摇头：“没事。”
“我只是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一下，谁来找我，我都不见。”
前世今生，所爱都狠狠刺了她一刀。
她要好好静一静，想想今后余生该怎么走。
一夜噩梦，清晨，禇睿婉被朋友的电话叫醒。
“莹梦，我听说李总昨天顶着大雪,在程家门前站了整整一夜！你快去群里看看吧，圈子里现在都在看你们的热闹。”
姜白深昨夜一直守在她门前？
禇睿婉有一瞬僵硬。
挂断短话打开群聊一看，果然是铺天盖地的闲话——
“李总的深情大家有目共睹，从小就为了禇睿婉拒绝一切异性，她要天上的月亮，就绝不会给星星。”
“结果禇睿婉倒好，硬是让李总在雪天站了一夜，真替李总不值，就是哄条狗，哄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
“就是，结婚后就是再重要的局，李总十点前都必定会回家陪她……”
“李家只有他这一个独子，家大业大不可能绝后，李总对禇睿婉这么好，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不能怪李总偷偷养一个了吧。”
一字一句都是对禇睿婉的谴责。
她攥紧了手机，脑海又刺痛。
明明是姜白深承诺的事没有做到，为什么现在却成了她的错？
窗外大雪仍在飘落，禇睿婉下了楼。
程家大门外。
姜白深凝见熟悉的身影，漆黑的眸光骤然一亮：“莹梦！”
站得太久，他的双腿早就发僵，步伐踉跄奔到禇睿婉面前，模样可怜又讨好。
又哑着声音，快速却又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昨天我是被离婚吓得昏了头，乱说话。那个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他说着，想拉禇睿婉，却被她躲过。
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他眼底更慌了，收回手后扯出了一个无措的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身上凉，你身体不好，我确实不该拉你……对不起。”
禇睿婉心头一颤，这才抬起眸子仔细看姜白深。
雪落满头的他，像极了前世那个听闻她的死讯，一夜白头的姜白深。
当初，她的灵魂跟在他的身后，看病重得要死的他，拖着病体为她跪了九百八十一道台阶，临死前求神佛用给她下一世幸福。
这一瞬，苦涩涌上了心头。
泪珠滑落，她忽然不受控哭了起来，可他用命换来的缘分这样浅。
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