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翻转的那一刻,宁枳鸢下意识靠近宴巍舟,似乎这样就能够替他抵挡一些伤害。
宴巍舟的头重重磕破,破碎的玻璃扎进他的手臂。
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宴巍舟颤抖着睁开被血糊了的眼睛,艰难地扯动唇角,哑声呢喃。
“……阿鸢,你在看着我吗?”
“会不会骂我活该?”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会生气还是高兴……”
“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你……”
“不要再胡说了!”宁枳鸢心里在滴血,可她碰不到他,也做不了任何事。
她只能拼命嘶喊着,试图传达给他:“宴巍舟!宴巍舟!你保持清醒!”
“宴巍舟!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这时,远远驶过来另一辆车辆,车主看见这起事故马上报了警。
宁枳鸢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却仍是高高悬起。
她看着宴巍舟血流如注的伤口,看着那红色染红了他的大半个身子,心乱如麻。
宁枳鸢忍不住把自己的手覆在上方,一遍遍地祈求:“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忽然,宴巍舟抬起那只没有受重伤的右手,紧紧抓住了那枚玉坠。
接着,宴巍舟摁住了自己的伤口。
不偏不倚,恰好覆盖住了宁枳鸢的手的位置。
有那么一瞬间,宁枳鸢甚至以为他看得见自己。
可宴巍舟只是垂眸望着空气中的一点,眼皮颤抖着一点点合上:“阿鸢……我答应你的,我会活下去……”
若不是胸膛前仍有微弱的起伏,宁枳鸢吓得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宁枳鸢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这张极为熟悉的脸。
十年前,宁远楠也是满脸鲜血地离开她的。
宁枳鸢已经亲眼看过一次自己最爱的人离世,不想再一次看着重要的人死去。
她已经后悔了,让同样的事在宴巍舟眼前重现。
当时的宁枳鸢已经精神濒临崩溃,她只想报复宴巍舟,报复这个无底线地伤害宁远楠的人。
她成功了。
代价是她的命,以及无法解开的束缚。
后来冷静下来,宁枳鸢无比后悔当时的决定,她明知道那种痛苦有多煎熬,却幼稚地想要宴巍舟和她一样痛苦。
宴巍舟不成熟,她作为大人,当面对与宁远楠相关的事情时也理智不到哪里去。
她和宴巍舟总在相互折磨。
他们本不该这样的。
他们本该是最亲近的亲人。
宁枳鸢轻抚上那张哪怕沾满血污也难掩俊逸的脸,用额头抵了上去。
“宴巍舟,你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宁枳鸢似乎感受到了温度,就像是她真切地触碰到了宴巍舟。
可回过神来,只是错觉。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将宴巍舟和另一辆车的车主送去了医院。
宁枳鸢以为自己会被困在原地,却发现自己跟着宴巍舟上了救护车。
宁枳鸢的视线落在宴巍舟紧攥的手心上,原来,是那枚从神龛里拿出的玉坠……
医院联系宴巍舟的家属,可他已经没有了家属,只得联系了他的朋友。
宴巍舟在急救室抢救了两小时。
幸运的是,没有什么大碍。
宁枳鸢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却忽然疲惫至极,陷进了沉睡。
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在病房里。
就见姚沁芮坐在床边,与刚醒来的宴巍舟面面相觑。
宴巍舟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皱眉疑惑道:“你是……谁?”
姚沁芮愣了一下,随即握住他的手认真道。
“宴哥,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我们在一起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