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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裴慕舟背靠在走廊的墙上,面容清淡,侧脸的轮廓棱角挺括,头上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地上的身影修长挺拔。
对面的人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声音,朝齐妩这边转过头,就这样,齐妩的视线和他深邃的眼眸交织,两人都没有开口。
“你没事吧?”裴慕舟率先开口,眼神丝毫没有离开。
“我没事,进去吧。”齐妩朝这边走来,为了不让裴慕舟注意到自己右手,尽量保持镇定。
但是裴慕舟并不打算这么轻易让齐妩离开,伸手拦住齐妩,“我有事。”
“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今天不想谈其他的事情。”齐妩也不想和他多说,头也不抬地说。
裴慕舟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异常坚定:“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今晚的事情。”
“谈什么?”齐妩捏紧右手,脑海中思考了一下,难道被他发现了?不应该吧,自己隐藏得挺好啊。
“你喜欢陈鹤然?”裴慕舟有些不确定,因为他也不知道过去的五年,齐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保证齐妩现在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听到裴慕舟不是问手的事情,齐妩放下心来,“我喜不喜欢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别忘了,我们五年前已经分手了。”齐妩对上裴慕舟深不见底的眼眸,想要看清面前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裴慕舟一把拉过她,紧紧握住齐妩的手腕,将其按在墙上,“我不管你喜欢谁,五年前的事情我一定会弄清楚。”
“你放开我!”齐妩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手上的疼痛让她脸色变得苍白,咬紧牙关克制住自己。
裴慕舟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将她的手放下来,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齐妩现在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刚刚被裴慕舟用力一捏,右手颤抖得更厉害,只想迅速离开这里。“我没事,麻烦裴先生以后不要随便对人动手动脚,请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但是我会继续追查当年的事。”裴慕舟感受到齐妩疏离的语气,刚才确实太鲁莽了。
齐妩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包间走去。
“漾漾你回来啦,身体没什么大事吧?”温镜妤上前,齐妩怎么比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还要难看。
齐妩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没什么事,那个你们继续吃,我哥待会儿要和我谈一点公司的事情,就先走了。”
听到齐妩说要走,陈鹤然慌忙起身,“老大,要不我送你吧,这地方这么偏远,肯定不好打车。”
“不用,他派了人来接我,你们别管我,吃你们的。”齐妩勉强朝他微笑,让他赶紧坐下。
周屿忱似乎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真的没事吧?要不然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
“说了不用就不用,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齐妩听见医院两个字,整个人都开始激动起来,声音都抬高了一点。
“不去就不去,没必要这么激动吧。”齐妩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反常,但是周围的人都不敢说什么。
“嗡嗡嗡嗡”,直到手机传来的震动,才让齐妩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解释了一下,“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有点烦躁,别介意。”
然后又将手机举起扬了一下,“司机来了,你们不用送,我就先走了。”
苏泽川从齐妩进门到离开,整个过程一句话没有说,他的好兄弟裴慕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齐妩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刚才在外面两人闹了不愉快,他要是贸然开口说不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你在哪,我在门口等你。”秦扬风到门口却没有看见齐妩的人影,不免有些着急。
齐妩仅剩一点清醒的意识,滑下接听键,“我马上下来”。语气有些虚弱,她根本没想过这次会疼到这么厉害,上次像这样的情况都还是在瑞士下大雨的时候,也没考虑到突发情况,所以更没有带止痛药在身上。
她一步步扶着栏杆,借着它的支撑,终于走到门口,幸好这里人比较少,一路走过来都没碰见任何人,跨出门的那一刻再也坚持不住向右边倾斜倒去。
秦扬风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抱到车上,让她在后座躺下,齐妩用左手死死捏住右手手腕,想让它不再颤抖,但是丝毫没有用。
“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送你去医院。”齐妩疼得都走不动路了,他具体也不清楚齐妩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在下雨天会痛,但是今天也没下雨啊。
“不去医院,会被发现。”齐妩不愿意去医院,如果被人发现去医院,那么到时候一定有人会查到,她所做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秦扬风这会儿更着急了,都疼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只得想个办法,“我现在给程弋哥打电话,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一定要去医院。”
齐妩也不再坚持,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手抖得这么厉害,也正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并发症了。
裴慕舟这边在齐妩走了之后,才回了包间,但是没有见到齐妩的人,只有苏泽川朝他抛了一个眼神。
“我和他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商量,就不奉陪了,你们三好好吃。”说完还不忘用手拍陈鹤然的肩膀。
两人离开之后,剩下他们三个人在包间里面干瞪眼。
温镜妤拿着银叉恶狠狠戳着碗里的丸子,“都是因为你,把他们两个带来,都把漾漾气走了。”将心中的愤怒全都发泄到周屿忱的身上,当着裴慕舟和苏泽川的面不敢发泄出来,现在总算找到机会了。
“是他们非要跟着我,我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阻止吗?”周屿忱也很冤枉,他又不知道裴慕舟居然会跟着他来看演唱会,毕竟他哥以前从来不去这种吵闹的地方。
“不吃了,一天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温镜妤重重将叉子放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动,对面的陈鹤然吓了一跳,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
苏泽川一路上将齐妩的一系列不对劲全部都告诉裴慕舟,“不是,你刚刚在外面对人家做了什么,连饭都不吃就忙着要走。”
裴慕舟沉思了一会儿,虽然他刚才确实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但是应该不至于让她立马走人的地步吧。
“你仔细想一想,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对劲?或者说有没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他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想今天的事情都有些奇怪。
经裴慕舟这么一提醒,苏泽川回想了一下,“哪里不一样?哦对了,她好像在隐忍,似乎是哪里很痛,而且老二提到医院的时候她很激动。”
裴慕舟立马拿出手机拨通李特助的电话:“去调查一下清风阁今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对特别是走廊的,一点都不要放过。”
秦扬风这边刚好将齐妩送到第二医院,程弋的助理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秦扬风抱着齐妩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去。
“大小姐放心,程总已经让人将那边的监控处理好了,这边也会将你的记录修改,不会有人发现的。”程弋的助理为了让齐妩安心治疗,将老板交代的话全部转告给齐妩。
齐妩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来,程弋办事她很放心,即使裴慕舟去查也不可能查到。
“医生已经在上面等着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助理一接到程弋的吩咐,就马不停蹄到医院安排好,就等着齐妩到达。
看着齐妩进了检查室,秦扬风才松了一口气,在外面等待。
医生首先给齐妩的手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检查,两个小时后,检查结果终于出来,才搞清楚状况,原来是长时间没有进行剧烈的手运动,今晚上打架子鼓将近一个小时,刺激到了手指关节,才会引发疼痛和颤抖。
护士给齐妩注射了止疼药之后,齐妩的疼痛才慢慢消失,就是还有些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虽然没有新的并发症,但是还是需要注意,过度劳累和阴湿天气都会引起疼痛,如果经常发生今天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建议住院治疗,严重的话,这只手可能最后会没有知觉。”主治医生费教授是齐妩出国之前程弋安排的,本来费教授是在京医,今天是临时被程弋请到第二医院为她看病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
齐妩感谢费教授的好意,默默盯着右手,在国外大大小小做过很多次手术,从当初那个样子恢复成这样已经是奇迹了,她还奢求什么呢。
秦扬风走到费教授跟前,“她这手除了止疼药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缓解?”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齐妩发病的样子,根本不敢想象这几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小时候明明抽个指尖血都要哭半天。
费教授顿了顿,“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做手术的,我建议可以尝试一下中医的针灸,定时针灸的话也许有用,但这也是促进手部的关节和经脉活络,只能减少痛苦,并不能痊愈。”
“谢谢教授,那我先送你回去吧。”秦扬风将费教授送出门,然后坐在病床旁边。
盯了齐妩好一会儿,才出声:“根本不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只做了一次手术,说什么只要注意休息就不会复发对不对?”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以前都是吃一颗止痛药就好了,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下次我会注意。”齐妩回过神,避重就轻,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秦扬风既生气又无奈,他们好歹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已经把齐妩当做亲人,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还有亲人和朋友。”眼前的齐妩让人感到心疼,在最需要亲情的时候,她却亲眼看见最爱自己的人离开,再大一点的时候,在无能为力的年纪又失去了至亲好友,好不容易得到渴望已久的爱情,转瞬即逝就消失不见。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然怎么会在两年前联系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明早上再来看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秦扬风将窗户关上,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边,才放心离开。
整个病房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齐妩双眼对着天花板发直,只要她一闭上双眼,五年前的一幕幕在就会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肆意妄为的程家大小姐齐妩了,她甚至不敢靠近曾经的恋人,因为她没有勇气,她怕一触碰就会灰飞烟灭。
第二天一早,程弋的助理就给齐妩送来了早餐,秦扬风到的时候,齐妩正好吃完。
“你确定没事了?要不然再呆一天观察观察?”齐妩昨天晚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秦扬风不确定她的手还会不会再次复发。
齐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放心吧,昨天的事情只是一个例外,在瑞士都已经很久没有痛过了。”还特意举起自己的右手甩了甩,证明自己没说谎。
“那我们走吧。”
“快一点,林医生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医院做学术交流,再不去就听不到了。”两个实习医生在门口互相催促着,他们口中的林医生似乎很厉害。
不过齐妩和秦扬风不关心什么林医生,但是一路走过来好多人都朝一个方向去,似乎都是去听这个林医生的交流会。
“啊!”齐妩被一个人影撞到一边,秦扬风赶紧将人扶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撞人的是一个小姑娘,手上还抱着一个笔记本,应该也是去听这个林医生的交流会。
秦扬风倒是想知道这个林医生到底有多厉害,值得这么多人抢着去看,就拉住她问:“这个林医生到底有多厉害,一个二个全都过去?”
小姑娘这就来劲了,说起林医生就两眼发光:“你不知道,林医生叫林诗予,人家今年才24岁,就已经是京医心内科的一把手了,据说林医生还是从神外科转到心内科的,不仅如此,林医生还长得漂亮,简直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医学女神,今天好不容易来我们院交流,当然都想去一睹真容了。”
“这个林诗予,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秦扬风转头询问齐妩,姓林的,又学医,能让这么多人去听她讲课应该不多。
齐妩摇摇头,她也不确定。
这时,前面一大堆人向这边走来,中间被围着的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林医生。
秦扬风和齐妩打算离开,但是前面的路已经被堵上了,他们只能先站在一边,等人散了才走。
“齐妩,好久不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伸出一只手想要和齐妩握手。
“好久不见。”齐妩这才看清,原来真的是他们心想的那个林诗予,伸手回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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