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竹筒,夹了四块红烧肉进去,再用tຊ芭蕉叶把口封死,确定味道散不出去才交给杨三铁,“这样带过去,别让二房的人看见,直接放到你阿爷阿奶的屋里。”坽
杨三铁拿了竹筒立马跑出去,村里的路他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这会儿杨老头和李氏都吃完晚饭坐在院子里消食,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屋睡觉了,见杨三铁过来,两个齐齐皱眉。
“三铁,咋来了?”李氏直接把杨三铁拉进屋。
钱氏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见杨三铁两只手上空落落的,当即撇了撇嘴,不感兴趣。
杨三铁进屋后,从怀里掏出竹筒,压低声音说道:“阿奶,我娘煮的卤肉,我给你们送了几块,你跟阿爷偷偷吃,不要让二叔二婶他们知道。”
李氏听到肉这个字彻底不淡定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割上一两斤肉解解馋,江氏这会儿竟然敢买肉,她哪来的钱?
“三铁,你老实跟阿奶说,你娘哪来的钱买肉?”李氏是真的怕啊!担心这钱来路不明。坽
杨三铁嘻嘻笑道:“阿奶别担心,是我大哥抓的鱼,卖给大山客栈,我想吃肉,阿娘就没要钱,直接换了一块肉。”
李氏闻言瞬间沉了脸,她舍不得骂孙子,就骂江宁,“败家娘们!好不容易攒几文钱全进嘴里了!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秋收了,房子还没着落呢!总不能冬天住草棚吧!非冻死不可!”
他们这里虽然不像北方冬天大雪纷飞,可也会下小雪,还是那种雨夹雪,又冷又冻,躲在被窝里都扛不住,更别说住在到处漏风的茅草棚。
杨三铁急得直踮脚,“阿奶,你别说了,我阿娘心里有数,她不会让我们在草棚里过冬的,我要回去吃肉了!”
说着杨三铁就溜了。
李氏气得笑骂了一句,倒是没再说什么。
杨老头没想到这回送过来的是卤肉,惊讶后吃了一块,眼睛顿时亮了,“没想到老大家的还有这样的手艺!一点都不输镇上的大厨!”坽
“我看你是太久没吃肉了!哪有那么夸张!”李氏吐槽了一句,跟着吃了一块,顿时不吭声了。
总的就四块肉,两人一人一块,两口就没了。
李氏舍不得那些挂壁的汤汁,还特地弄了热水荡了荡喝了,正好解渴。
杨三铁一路往家里狂奔,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快上坡的时候猛地跟人一撞,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定睛一看,呵!好家伙,竟然又是那个小乞丐。
江宁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杨三铁领着那个小乞丐进来,面色期期艾艾,“阿娘,我不知道怎么的又撞了她,对不起.....”
江宁赶紧过去,蹲下来仔细打量小叫花子,“你叫什么?”
小叫花子小心翼翼看了江宁一眼,小声道:“绵绵。”坽
江宁:“?????”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绵绵怯怯地看了江宁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是好人,没有把绵绵供出去.....”
“他们为什么抓你?”杨三铁好奇地问道。
绵绵吸了吸鼻子,含着哭腔说道:“他们是坏人,要把绵绵卖掉。”
江宁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你说他们是拐子?”
拐子就是人贩子。坽
绵绵点点头。
江宁深吸一口气,后怕不已,“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绵绵伸出自己那双皮肉翻飞的小手,“我拿破庙的碎瓦偷偷割断了绳子,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偷跑的。”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令人心惊。
那双小手实在令人心疼。
这会儿天都黑了,一个孩子离开这里极其危险,江宁虽然不想招惹麻烦,但也做不出将人赶走的事情,当即让柳叶烧热水给他洗一洗。
孩子的头发都打结了,混着灰尘和树枝枯叶,不好打理。坽
家中只有现成的草木灰能用,这玩意儿去油污效果还不错,洗头好像不太行,柳叶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把孩子洗干净。
跑去找江宁小声说道:“阿娘,那孩子是个小姑娘,不是男孩。”
“小姑娘?”难怪那孩子的名字这么女气,“那就先拿小丫的衣裳给她换上,回头我再好好问问。”
那孩子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说话逻辑清晰,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孩子出来的,这里头只怕还有事。
柳叶离开后,杨大头兄弟几人进屋,“阿娘,那个小孩怎么办?我们要报官吗?”
江宁叹了口气,“等会儿再看看吧。”
等柳叶领着收拾干净的绵绵进屋,大家看了都惊讶不已,小姑娘有些憔悴,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琼鼻,樱桃小嘴,小小年纪都能看出将来绝对是个大美人。坽
江宁将人拉到身边,温和地询问道:“你家在哪里?”
绵绵垂着脑袋摇头,“我不知道,爹娘没有告诉我。”
江宁恍然,这倒是有可能,又换了个问题,“那两个坏人带你走了多远?”
绵绵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我记不清了,他们带我坐过马车,坐过船,路上还被偷了包袱,只能用走的。”
这个结果出乎江宁的意料。
杨大头道:“阿娘,没想到人贩子也这么倒霉。”
可不是!而且他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能报官,东西丢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坽
既然绵绵不是本地人就好办了,江宁当即同杨大头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县衙报官,必须把绵绵的事情给解决了。”
绵绵缩在江宁身边,一声不吭。
今晚江宁的床上除了杨小丫又多了一个绵绵,挤得她连翻身都费劲。
第二天天不亮杨大头先赶去河沟那边起鱼篓,再赶回来陪江宁去县衙报官。
母子俩合计一下,干脆直接去镇上搭马车,还能将那些鱼卖到县里,好歹能抵了路费。
一路上两人一直琢磨着一会儿见了县太爷怎么说,紧张的心就没平复过,结果到了县衙才知道县令任期到了早就卷铺盖走人了,新县令要再过一个多月才能上任,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趟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