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希抹的认真,没接受到傅砚年的目光。她用酒精局部反复消毒,接着换了支棉签沾了点云南白药粉,给他涂上,很自然问了他一句,
“疼吗?”
傅砚年回过神,视线随之移开,而后嘴角划开一个小弧度,眼里的戏谑掩藏不住,“疼,你给我吹吗?”
他刚说完下一秒,陈婧希食指弯曲,碰了碰他嘴角。
他刚涂完药,嘴角是热热的,而她指尖微凉,两者碰到一起,令他很舒服。
傅砚年怔了下,没有多久,陈婧希把手放下来了,见他看着自己,她解释,“药没抹匀。”
说完,记起他好像说了什么,一边将药全部收进小箱子里,一边问他,“你刚说什么?”
傅砚年往后靠,大半个身子隐匿在沙发最边上的角落里,好整以暇的眯了下眼,最终还是没把话重复一遍,换了句话,“我说辛苦我的同桌了。”
陈婧希笑了,随即站起身望着他,伸出手掌,手心在灯光下,白到发光,“涂药费,给我。”
傅砚年突出的喉结弧线嶙峋,脸部轮廓收着,睨向女孩的手心,“怎么办,同桌?没有钱,不过……”笑肆意勾着,“人倒是有一个。”
陈婧希:“……”
他继续大胆发言,“如若陈婧希同学不嫌弃,我可……”
“打住!”
陈婧希生怕他越说越离谱了,连忙制止他。
傅砚年轻笑,拖长尾音,“这么急,看来是真嫌弃啊。”
陈婧希为难了,站在原地没动,乌黑水润的杏眼定定看着他,一副被欺负狠了似的小媳妇模样。
傅砚年起身,摸了摸女孩的头,“委屈了?”
“我没有嫌弃你。”陈婧希轻轻对他说。
傅砚年手上动作一停,笑一笑,“我知道。”
陈婧希看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
陈婧希现在已经很习惯傅砚年送自己回去了。
她没多犹豫,径直跟在少年身后,随他去公交车站。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并没有说话。
傅砚年心痒痒的想抽烟,瞥了眼稍后边走着的陈婧希,他强忍住了。
陈婧希低着头走路,跟着少年的影子,他往左她就悄悄往左边挪了点,往右她也往右。
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傅砚年发现了,故意往左边方向走一大步,陈婧希赶紧跟上。
他嘴角噙着笑,坏心眼的正要往右边跨,陈婧希抬眼,就知道自己跟着他影子走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她立即恢复正常。
太阳还没下山,虽不如中午那般强烈,但还是有些刺眼。
陈婧希抬头看傅砚年时,总不住的眯眼睛。
傅砚年很细心的发现这一点,将自己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取下来,停住。
陈婧希猝不及防撞上他后背,少年背很硬且宽阔,她小声的“嗷”了一声,有些疑惑问,“怎么停下了?”
傅砚年转过身来看她,略微弯下腰,将棒球帽往她头上一戴,帽子有些大,女孩戴上,眉眼被遮住,只露出尖挺的鼻尖 还有红润的下巴。
“太阳大,戴上。”
傅砚年手还放在帽沿上,不动声色盯着女孩的红唇看。
陈婧希想要仰起头看他,傅砚年便松手了。
上面半张脸都被隐匿在鸭舌帽的阴影里,杏眼眨了眨,似是没想到他将自己帽子给了她。
帽子有些歪,陈婧希抬手扶正,有些结巴说:“谢谢。”
傅砚年的褐眸稍稍上扬,“你跟你哥哥说谢谢吗?”
陈婧希:“不怎么会。”
“那对我为什么就要经常说谢谢?”傅砚年往她旁边动。
“为什么不说?”
傅砚年看她,“我不是你哥哥吗?”
陈婧希觉得这个说法很荒唐,“我没承认过啊。”
“那我比你大,我就是你哥哥。”傅砚年单手插兜,不听她的话,“所以以后少说谢谢。”
陈婧希:我不想让你当我哥哥啊。
陈婧希最后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傅砚年轻咳一声,有点不习惯她不呛自己了,“你这么爽快?”
陈婧希:“不然呢,我要骂你一顿吗?”
“这个可以有。”傅砚年将两人距离拉近,陈婧希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洗衣液味道向她涌来。
并不难闻。
陈婧希思考了好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想不到你还是个抖.M。”
傅砚年:“…………”
傅砚年弹了弹她额头,“你一天脑子都在想什么?这话能乱说?”
陈婧希不敢还手,生怕惹恼他后将自己给揍了,硬生生受着。
傅砚年意识不对劲,“陈婧希,你是在怕我吗?”
“这么明显吗。”陈婧希小声嘟囔一句。
傅砚年耳力一向很好,“是很明显。”
陈婧希讪笑,傅砚年大致猜到了,“知道为什么我会打架吗?”
陈婧希摇了摇头,傅砚年如常看她一眼,“他们挑衅我们很久了,先前一直忍着,后面越来越过分,就打起来了。”
陈婧希默言。
傅砚年:“后面有人骂我妈,我才动手的。”
他看她,“所以,我真的不主动惹事。”
你也不用因此怕我。
陈婧希稳住心神,目光变得炯炯,傅砚年顿了下,接着女孩咬牙切齿说:“骂阿姨的是谁,我们再去打一顿!”
傅砚年:“……”
敢骂漂亮阿姨,她绝不能忍。
傅砚年很轻的笑出了声,捏了捏女孩的脸,“女孩子不可以打架。”
“男孩子也不可以打架。”
陈婧希趁机说。
傅砚年想了想,“是的,我们是文明人,不打架。”
陈婧希脸上笑意蔓延,这会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前,有了遮挡物,太阳照射不过来。
陈婧希取头上鸭舌帽,笑着递给少年,“喏,给你。”
傅砚年被她笑晃了眼,抿着唇,而后站到她跟前,弯腰,声音低低的,“我不想自己戴,劳烦一下同桌帮我戴上。”
陈婧希愣住,面前的少年低着头,莫名的很虔诚。头发墨黑,发质看着很柔软,想伸手摸一摸,她止住了,乖乖给他戴上鸭舌帽。
还贴心给他扶了扶,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细声细语,“好了。”
傅砚年直起身,恰时车也来了,他注视着陈婧希上车,接着才往反方向回去。
陈婧希扒开窗 ,探出点头看他离开背影,被夕阳笼罩的少年,身形高俊,步子平稳,一步一步朝着光照过来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