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溪冷色的眼眸轻抬,视线在空中与男人的视线相撞。她什么也没说,捏着书包带,转身就要离开。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是这座古堡的主人——虞荆川。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你这小孩,脾气真大。和你说笑罢了。
“张管家,帮她准备一间客房。雨势挺大,估计今天是没法停了。”
林也溪樱红的唇微微抿紧。
屋外,暴雨倾盆,黑压压的天空像是被捅出了一个大洞,冷风裹挟着雨丝,肆意奔流。
林也溪眼睫轻颤。
算了。先留一段时间吧。
她再次转过身,“我不爱欠人情。作为回馈,我会帮你治好双腿。”
男人挑了挑眉,褐色的瞳仁中潜藏进任何人都无法读懂的晦涩。
“你这小孩,不止脾气大,口气也挺大。”他浑身散发出恣意不羁的痞气,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在轮椅已经坐了三年。
期间,数不清的名医来来往往,他们当中的每一位拿出去都是医学界泰斗级的人物。可最终也都只是对着他的腿摇了摇头。
他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了此残生。
可以说,这世上如果有人能治好他的双腿,那必然只能是神医一弦。可这家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主动出现,否则这世上就没人能找到她。
虞荆川早就认清了现实。
但虞家那群长辈却不死心,还想要再试试,甚至都有些魔怔了。来给他看腿的人,从一开始名医变成了和尚,道士等等……江湖骗子。
如今,不过是多了一个坐错车的小孩。
她想看就让她看,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林也溪知道他不信她,也不在意。
她乖巧地跟在张管家身后,进了客房。
外面的雨实在太大,即使有伞撑着,她还是淋了不少的雨。裤腿已经完全湿透。
唯独书包,因为被她一直死死护在怀中,没有沾上半点雨渍。她这才脱下湿衣服,去浴室里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将周身的寒气全都驱散。
然后,才抓起包,去找了虞荆川。
……
书房里。
柔和的灯光倾洒而落,虞荆川坐在电脑前,不知在处理些什么事物,微微耷拉下的眉眼中潜藏着明显的不耐。
却又在下一秒,林也溪进来时,恢复成之前慵懒散漫的姿态。
“小孩,来帮我看腿了?”
林也溪天生自带冷感的眉眼染上一丝躁意,“林也溪,以及,我成tຊ年了。”
虞荆川关了电脑,手肘撑在桌上,微托着腮,“那我叫你溪溪,怎么样?”
他语气里多了三分戏谑。
尤其是在念到“溪溪”两个字时,唇舌间像是吞吐着无尽的缱绻。让这明明极普通的一句话,变得无比暧昧。
林也溪扫了一眼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线条流畅胸肌,宛如勾魂摄魄男妖精的虞荆川,心里暗骂了句:男狐狸精。
面上,倒是没有任何反应。
“林也溪。”她纠正他。
虞荆川点头,“溪溪。”
林也溪微微抿唇,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她没再管他,而是直接弯腰,半蹲在他腿侧,细细地将他裤腿挽起,开始检查。
虞荆川的双腿保养得很好,但哪怕每日都有专业的按摩师帮忙拉伸、按摩,仍旧因为三年的瘫痪而出现了些许肌肉萎缩的状态。
可相比于此,更让林也溪在意的是从他大腿根部蔓延而出的猩红血线。那血线遍布于他双腿的每一寸肌肤,蜿蜒曲折,似是随时会破开皮肉,爆裂而亡。
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该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那可就麻烦了。
林也溪抿着唇站起身,“伸手,把脉。”
虞荆川瞥了眼突然就不高兴的小孩,有点无奈,“没事,很多医学界泰斗都给我看过,说治不好……”
他在安慰她。林也溪可不领情,她直接拉起他的手,指尖附上他的脉搏。
半晌,轻啧出声。
“你这腿怎么伤的?”她垂下眼睑,翻身扯过书包,手探到里面,翻来覆去地摸索出七个小药瓶,依次排开在桌上。
虞荆川眸色微深,“出车祸,醒来就这样了。”
林也溪冷眸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实话?”
虞荆川:“我骗你一个小孩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事情很大啊。”林也溪轻声喃喃。
毕竟,虞荆川的腿可是上面给搞废的啊。
她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认识虞荆川身上的药。那是一种神经阻隔性药物,可以阻断大脑皮层神经对双腿的控制,从而造成双腿残疾的病理现象。
而且因为是她亲手配的药,除了她,这世上无人能解。
当初也是被医学研究院那边的疯子们骚扰得烦不胜烦,才丢了一瓶药过去堵住他们的嘴。
哦,她想起来了,那群疯子现在正在满世界地找她,向她索要解药。
是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吗?
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喂他服下那剂药?
啧。
总感觉被卷进一个天大的阴谋里,好烦!
林也溪难得暴躁,她将配好的解药装瓶丢给虞荆川,言简意赅:“解药。”
虞荆川淡笑一声,白皙修长的指尖捏着瓶口,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这么快就做出了解药,你这让那些医学界的泰斗们颜面何存?”
林也溪轻飘地应了一声,“那你应该去问他们,而不是我。”
虞荆川唇角荡开浅浅的弧度,“溪溪挺自信啊。”
他嗓音低沉性感,尤其是在念到“溪溪”两个字时,像是将其缠绕在舌尖细致品味了一番。
莫名就让林也溪心尖的躁意抚平了一瞬,她耳尖微红,心里又骂了一句:男狐狸精。
这才抓着书包带,迅速逃出了书房。
以后要离这个男人远点,免得哪天真被蛊惑了。
她不喜欢这种不守男德的男人!
书房里。
随着林也溪离开,虞荆川微扬起下巴,落在唇畔雅痞勾人的笑意也一点点收敛。他垂下眼睑,凝望着里面小小的玻璃药瓶,许久,摸出手机,拨通一个未知的号码。
“许老,我需要你帮我检查一管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