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昊见着自家妹妹的神情不对劲,问道:“妹妹,到底怎么了?”
严泠疏心不在焉摇摇头道:“没事。”
严昊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太子殿下已向陛下说了属意你为太子侧妃,想来封你为太子侧妃的圣旨不日就会下来了。”
严泠疏心中满是关于沈清琦为何会知晓紫笋茶一事,听到严昊所说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她自从第一眼见到沈清琦,就觉得她不一般,她总隐隐觉得沈清琦并不是如此好惹的。
严昊见严泠疏神情淡然,轻笑道:“听到这事高兴傻了吗?”
严泠疏道:“兄长,顾渚山的明前头一批紫笋茶向来是只供陛下的吗?有没有可能还有别人能得到这茶叶?”
“这还用说,每年顾渚山头批紫笋茶就只有这么几斤而已,不给陛下还给谁?不过这几年长兴县官自作主张每年都将最好的明前头批紫笋茶供给凤妖女。”
严泠疏看着严昊道:“凤妖女是何人?”
“就是琼水宫宫主凤清瑶,殿下最近忙着抓捕的妖女。”
严泠疏问道:“就是一年前,您与殿下还有沈璧前去江南要除去的凤清瑶?那她如今人在何处呢?”
“不知道,她人生死不明。”严昊道,“不过她应当是没死的,她若是死了,她那些个手下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想来应当是人没死,在养精蓄锐呢。”
严泠疏问道:“凤清瑶如此难以抓住吗?”
“江湖上下无几人见过她的容貌,也就陵游与她身边七个圣女见过凤清瑶真容,陵游虽供出了凤清瑶的长相,可还不知是真是假呢。”
严泠疏手在发颤,“太子妃殿下也是从江南而来的?”
严昊道:“是啊,否则太子殿下怎会求娶太子妃呢?”
严泠疏问道:“太子殿下求娶的不是沈轻仙吗?”
“当然不是,太子求娶的就是沈家大小姐,我们前去江南的时候,沈璧就说起他还有一个长姐在永兴城乡下庄子里,我与太子还去见了,可惜她重病出不得房门,我们外男也不好进她房中,没见她的模样。”
严泠疏咬着下唇,她觉得自个儿的猜想实在是异想天开。
可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
太子妃殿下知晓只供陛下的顾渚明前紫笋,就他们严府也都是靠着严昊与太子殿下自幼要好的关系,才能得到一两的茶叶。
太子妃殿下也是从江南而来的。
沐莹说太子妃殿下像是习武之人受了内伤……
“兄长,太子妃殿下她有可能会是凤清瑶吗?会不会是凤清瑶杀了原先的太子妃殿下,装作太子妃殿下的模样进了东宫?”
严昊大笑了两声道:“妹妹,你说什么胡话呢?太子妃殿下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凤妖女?凤妖女都一把年纪了,太子妃殿下才二十吧。
而且凤妖女都不是完璧之身,她先前养过男宠,怎么可能这么大胆子冒充黄花大闺女进东宫呢?”
严泠疏将手帕往手指上绞着,也是,就凭她的猜测无人会信。
她还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缓缓找证据才是。
……
今日容瑾被陛下派到长安城北书院去,沈轻仙与宁玉公主等人总算不来寝殿烦沈清琦。
沈清琦倒是可以安心地修炼内力,练了整整三个时辰后,她猛然吐出来一口血。
“尊主!”蓝羽蓝月连上前扶着沈清琦。
陵游叹气道:“尊主,你的身子还是太弱,内伤未愈就修炼内力,您的身子骨也会撑不住的,只能循序渐进,莫要太快了,还是先等伤好了再说吧,到时候您练功就会快些。”
沈清琦轻叹了一口气,听到外边传来的唤太子之声,她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
在容瑾入内的一刻,沈清琦眼中毫不掩饰杀意,总有一日她也要让容瑾尝尝她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容瑾见着散在床铺上的血渍,怒瞪着陵游道:“陵游,为何你给太子妃医治后,她吐血越来越厉害了?你的医术是徒有虚名吗?”
陵游甚是无辜的看着容瑾,容瑾趁着沈清琦走火入魔时给她下毒,导致她被四大门派掌门重伤,这会儿来怪他的医术不精做什么?
就是神仙在世,都不能让沈清琦好起来。
沈清琦维护着陵游道:“不关陵神医的事,是我心中郁结,才吐血的。”
容瑾道:“为了何事心中郁结?”
沈清琦道:“想着夫君要纳侧妃,我就心中郁结。”
容瑾闻言揉了揉沈清琦的脑袋,放缓语气道:“孤是储君,不可能没有侧妃的。”
容瑾见着茶案上的茶具道:“你在泡茶?”
“是早上的时候,泠疏妹妹给我泡的茶,她还特意为我收集了花露泡茶,说是清肺,她泡的紫笋茶可是绝了。”
容瑾道:“你倒是有口福,这今年的明前紫笋茶我都还没有尝到,每年头批紫笋茶就这么两三斤而已,父皇赏了一斤,今日忙,还没来得及品新茶。”
沈清琦一愣,“这紫笋茶很是珍贵吗?”
容瑾缓缓道:“紫笋茶产地分为阳羡与长兴两地,阳羡长兴两地雨前紫笋不算珍贵每年上贡都有千斤。
但明前顾渚山紫笋茶可谓稀少,父皇甚喜顾渚山上的头批明前紫笋,每年明前上贡过来的也就这么三两斤而已。
那长兴县官与凤妖女勾结,每年还从御茶之中拿出一斤来献给凤妖女,前两年都只有两斤而已,今年没给凤妖女,才有三斤的茶叶。”
沈清琦哪里知晓她往年里吃的紫笋茶竟是如此尊贵,别人送到琼水宫里来的她便就收下了,想起晨间严泠疏看她的眼神……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晨间严泠疏看她的眼神竟是惊骇。
沈清琦握紧了拳头。
容瑾走到了茶案跟前,煮水道:“用花露泡顾渚紫笋可惜了,金沙泉水泡着甚好,金沙泉水乃是皇家供泉,重兵把守,你就算是在长兴县也是难以喝到的,我也向父皇讨要了泉水来,你尝尝。”
沈清琦强撑着从床上起身道:“夫君,泠疏妹妹也爱饮茶,她一大早为我收集花露,我也给她送些泉水去。”
“让宫女去就是了。”容瑾道。
沈清琦道:“难为泠疏妹妹这么想着我亲自为我收集花露,我也得好生想着她,亲自给她送过去才是。”
容瑾看向了沈清琦道:“先喝一杯茶再去吧。”
沈清琦道:“我对茶也是一窍不通,什么金沙泉还是花露我都品不出来,还是先给泠疏妹妹送泉水去。”
……
严泠疏今日一日心不在焉,哪怕得知自己能当上家中心心念念的太子侧妃之位,她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直觉告诉她,沈清琦必定不简单,可是只凭紫笋茶一事,她定不了沈清琦的罪。
还难免让人觉得是她要被封为侧妃后,故意对付太子妃。
可是严泠疏也怕,沈清琦会对太子殿下动手。
“姑娘,太子妃殿下来了。”
严泠疏听到太子妃殿下五字,吓得一哆嗦,到了门口,见到坐在软轿上不怒自威的沈清琦,她连行礼道:“太子妃殿下。”
沈清琦从软轿上下来道:“泠疏妹妹怎么变得如此怕我?我听殿下说了,他已经与父皇说了,要封你为侧妃,以后我们可就真是一府姐妹了。”
严泠疏听着沈清琦娇弱的语气,却从心底里感觉发寒,她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线,“我,我……太子妃……”
“如此害怕做什么,我们里边聊。”沈清琦拉着严泠疏入内。
严泠疏望着沈清琦牵着自己的手,发寒得厉害。
沈清琦进了屋内,让着严泠疏的婢女退下。
严泠疏紧张地握着婢女的手,用眼神示意着婢女,婢女点头退下。
沈清琦坐在椅子上瞧着严泠疏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这般怕我做什么?”
“我……我……我没有怕您。”
沈清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是如何知晓紫笋茶的?”
严泠疏原本的怀疑只有七分的话,那沈清琦特意为了此事前来,她的怀疑便是有了十成。
严泠疏望着沈清琦的眼神,只觉得脖颈都在发凉。
如若只有死路一条,她宁可被灭口,也要提醒太子殿下注意安危。
严泠疏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就是凤清瑶吧?你杀了沈清琦,换成沈清琦的身份混到太子殿下身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