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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初回宫第二日,皇上便下了圣旨晓喻六宫:
  【贵人俞氏,柔明而专静,端懿惠和,进规退矩,辅助良多,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萱嫔。】
  魏承杰将俞初封嫔的旨意传到凤仪宫时,皇后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云书小心翼翼地将此事告诉皇后,皇后的手紧紧握住正在修剪的枝桠。刚开春,花草的枝干还很脆,随着一声轻响,皇后精心打理的一株牡丹被掰断。尖锐的花枝扎进皇后手中,可手上的疼哪能抵得过心里的疼?
  “嫔位。好,好得很。”
  “娘娘,您的手。”云书见皇后掌心的血顺着花枝流下来,赶紧上前轻轻掰开皇后紧紧攥着的手,又叫人去请太医处理伤口。
  “进宫还不到两个月。”皇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tຊ娘娘,皇上不过是看她受了伤,加以安抚罢了。娘娘咱们来日方长,可别气坏了身子。”云书一股脑的将能想到的宽慰皇后的话都说了出来。
  “是啊,来日方长。如今她晋了位份,自然有人比本宫还着急。”说着,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云书:“去将库房里那套镂空雕花翡翠头面拿去赏她。”
  “娘娘,那套头面可金贵的很呢。”云书对皇后如此大手笔感到不解。
  “皇上宠着她,本宫也要赏她份贵重的,这样她才会变成众矢之的。”
  自古后妃封嫔,皇后赏个珠钗步摇什么的是礼数。但赏一整套翡翠头面,可是极为少见的。如此一来,后宫众人会觉得帝后二人都很看重俞初,自然会对她充满敌意。皇后就是要将俞初推到风口浪尖上,再借刀杀人。
  俞初这边睡的昏天暗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脑胀。
  “小主睡了太久,难受了吧?”青竹听说俞初头晕,忙走过来为她按经外奇穴。
  “还真是病去如抽丝,本以为身子大好了,可还是倦怠的很。”
  “小主,皇上下旨封您为萱嫔了。还说将昭纯宫西侧的鸣鸾殿打扫出来供您使用,以后这昭纯宫便由您一人独住。”
  “嫔位?”俞初压下青竹按摩的手,侧头看向她。“什么时候的事?可有旨意?”
  “约莫半个时辰前,小主用了早膳后刚睡下,魏公公便来宣旨了。因小主还挂着伤,所以没叫起。但圣旨奴婢已经收下了。等晚点小主再去谢恩吧。”
  青竹办事稳当,俞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嘱咐明日定要早点去给皇后请安。封了嫔便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景宣帝抬举她,宫里其他人可要将她记恨上了。但俞初如今正需要这个位份,如此,她才更方便查一些事情。
  第二日一早,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早早地来到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就连清贵妃都不似从前那般姗姗来迟。个中缘由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俞初受伤未愈,今日若是不来请安,她们定要好好地商量商量如何做才能让她吃个暗亏知道收敛。若是今日她来请安,定是一场好戏,自己更要早早来,以免错过。
  “哟,今儿你们来的倒是早。”皇后来到正殿时,见请安的嫔妃除了俞初和傅答应,全都到了。
  “嫔妾们没有皇后娘娘的胸怀,昨夜睡不着,起的便更早些。”徐贵人知道俞初封嫔的消息,怄的差点吐出一口血。之前她还总托大,在俞初面前自称一句‘姐姐’,如今俞初是萱嫔了,她见了也得叫一声‘娘娘’,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俞初带着青竹走进正殿,身后跟着的是傅答应。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傅答应也守着规矩行礼。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快赐座。”皇后娘娘的表情似是见了自己亲妹妹般。
  “在娘娘宫门口与傅答应碰见了,便一同进来了。”俞初看着脸色虽不是上佳,但很有精气神儿。
  “本宫听闻萱嫔受伤初愈,没想到萱嫔精神倒好,看着一点儿都不似受了伤的样子。”清贵妃很是不屑地睨了俞初一眼。
  “劳贵妃娘娘挂念,臣妾伤在手臂,不影响走动。又敷了太医开的药,也快好了。”俞初今日已将‘嫔妾’的自称换成了‘臣妾’,虽还未行册封礼,但封嫔的旨意已经拿着了,她也不必在此事上计较。
  “还未恭喜萱嫔,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康嫔眼瞧着俞初从贵人到现在跟她平起平坐,虽说她知道皇上喜欢俞初,可有着不近女色之名的皇上能如此待一个女人,还不让人咋舌吗?
  “哈哈,”清贵妃仿佛听见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说到恭喜,萱嫔能晋封,不是该感谢康嫔吗?”
  “此话怎么说?”皇后听清贵妃话里有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萱嫔帮着皇上料理了康嫔母家远亲康正卿,如此才有了封嫔的圣旨上的那句‘辅助良多’。可不是康嫔母家助萱嫔晋封吗?”清贵妃说完便往椅子上一倚,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同众人一起看着萱嫔和康嫔。
  “什么?”康嫔能将皇上赏赐的步摇送给王娇娇,那就说明康嫔与康正卿一家一直来往密切,那边有什么动静想必康嫔也是能很快知晓。但皇上此次秘密行事,康正卿的消息递不进来,今日康嫔陡然听清贵妃说起,自然意外。
  “贵妃娘娘抬举了,”俞初意味不明地看向清贵妃,“后宫向来不能干政,臣妾也不知皇上何时行事,行何事。臣妾此番也只是陪着皇上去祈福,至于贵妃娘娘所说的康正卿是何人,臣妾实在不知。”
  “萱嫔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清贵妃也不辩驳,“只是苦了康嫔,少了个与你母家相交甚笃的亲戚。”
  “好了,若是行事没有错漏,皇上也不会责罚。康嫔,你不要心急。”皇后知道康嫔已经将俞初记恨上了,不过她可不能让人在自己的凤仪宫闹起来。
  俞初不意外清贵妃会探听到这个消息,但根据影卫的汇报,康嫔最近与清贵妃走的很近,怎么这样的事情,清贵妃事先都没告诉康嫔呢?
  因为有皇后娘娘发话,康嫔也不敢当着皇后的面与俞初争辩,只等请安后,众人离开凤仪宫,康嫔在路上拦下了俞初。青竹想要挡在俞初身前,被俞初制止了。
  康嫔一步步朝俞初走,俞初却目光坦然纹丝不动,直到二人裙摆贴上,康嫔才停下脚步,看着俞初的眼睛说道: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做样,等本宫查出你有份参与此事,本宫定叫你生不如死。”
  “皇上要抓谁自然是皇上自己的意思,怎么康嫔娘娘的亲戚被抓,却不觉得是自己亲戚犯了错,反而觉着是皇上不辨是非,抓错了人呢?”俞初此刻觉得清贵妃常用的法子甚是好用,偷换概念将康嫔话里的恨意转移给皇上。
  “本宫是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康嫔有些急了,皇后和清贵妃从前噎她,她倒是不敢说什么,现在俞初一个刚晋封的嫔位就敢这么跟她说话,她岂能不气。
  “姐姐说的话,妹妹实在听不懂。不过妹妹见到皇上时,可以替姐姐问一句发生了何事,康... ...正卿?是这个名字吧?”俞初说完不等康嫔反应,带着青竹与康嫔擦肩而过。
  “这个贱人!还敢讽刺我见不到皇上!”康嫔恨得牙根痒痒。她如今在宫里吃穿用度都远超嫔位应有的规制,只不过清贵妃奢靡,倒也显不出康嫔有多逾矩。而这些份例外的银子,几乎都是康正卿孝敬给她母家,她母家又拨了大半给她。康正卿要是栽了,她日后的银子从何而来?
  俞初刚回到昭纯宫,小安子就迎了上来:“小主,内务府按照您位份的规制,送了批宫女来伺候,方才您还没回来时,人已经到了,奴才叫她们还是在外头洒扫。”
  小安子知道俞初近身都是有青竹照顾的,最近湘语也颇得小主的喜爱,其余人都是在外头的。
  “办的不错,你心细,这些人交给你,我很放心。”俞初朝小安子一笑。这个小安子心思细腻,办事妥帖。既猜得出主子的心思,又不会逾矩,真不愧是皇上让内务府好好选出来的人。
  小安子还是头次得俞初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呀,安公公害羞起来看着还挺憨厚。”
  整个昭纯宫,除了湘染,谁还敢说话如此放肆。俞初听着湘染打趣小安子的话,也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好好干活儿。”青竹笑着嗔怪了一句,便扶着俞初的胳膊往屋里带。
  “说吧。”俞初落座,看着青竹。
  “小主出宫前不是说让奴婢回来盯着云贵人吗?”青竹压低声音道:“奴婢今日发现,清贵妃和康嫔娘娘朝小主发难的时候,云贵人有几次都想开口,却被她身边的宫女悄悄拽了袖子给拦下了。”
  “是有些不对劲,但事无绝对,这个宫女着意留心着些,看看能否将她的底细查清楚。”俞初脑海中回想着刚才请安的一幕幕。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清贵妃和康嫔身上,因为其他妃嫔并未开口,她还真没留意。
  “对了,”俞初抬头看向青竹,“心常在今日是不是没来?”
  照理说,心常在那种人,若是来了定然会说上几句风凉话。今日如此安静,俞初仔细回想了一下,仿佛是没见到心常在。
  “心常在说染了风寒,不宜出门,皇后娘娘免了她这几日的请安。”这种事倒不难打听,青竹方才在外头就听人说起了。
  “这几日暖和,连树枝都发了芽,后宫主子又都是金贵娇养的,怎么就染了风寒。”
  看来,皇上和她出宫的tຊ这些时日,宫里暗流涌动,发生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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