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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程川和村里大多数人都不亲近,但毕竟是一件喜事,所以村里还是有不少人来喝喜酒了。
  大家以为程川这么穷,办的酒席肯定是扣扣搜搜的。
  结果上了桌,却发现荤素搭配起来,差不多有十二盘菜,而且肉菜还是占大头。
  乖乖,这得花多少钱啊?
  程川该不会是把存款全都拿出来办这场喜宴了吧?
  心里嘀咕着程川不会过日子,但下筷子夹肉的动作却是没个停。
  有那带孩子的大娘,甚至还端起盘子往孩子碗里倒。
  惹得同桌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程川把段小鱼接回来后,就把她送到了布置过的新房。
  “要和我出去敬酒吗?”程川低声问她。
  外面的人好多,段小鱼不想出去,于是便摇了摇头。
  “那你在屋里坐着,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进来。”
  程川的目光落在段小鱼眼角的小痣,那是郑峰媳妇帮她点的。
  只看了一眼,程川就移开了视线。
  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敬酒是郑父带着程川去的,敬完长辈那边后,到了年纪相仿的平辈这桌,一群大老爷们纷纷笑嘻嘻地一个一个的接着敬程川。
  平日里程川总阴沉着脸,还满身的煞气,就算是他们这些年轻人也有些怵他。
  但今天的程川没像平常那样凶狠恶煞,这些年轻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川哥,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你一定得多喝几杯。”说话的人叫赵进,和赵桃子家是亲戚关系。
  赵进这话一出,大家都跟着起哄。
  “对对对,你回村那么久,咱还没一块儿喝过酒,今天借着这机会,可得好好喝个痛快!”
  嫌酒杯喝不尽兴,这些人还将杯子换成了碗。
  程川表情没什么变化,谁来敬都喝。
  几碗下肚,依旧面色如常。
  “来,川哥,我再敬你一杯。”
  郑峰这时过来搂着一年轻男人的肩膀,笑骂:“你们这群家伙,欺负我兄弟是吧?今晚可是我兄弟的洞房花烛夜,想灌醉他,先过我郑峰这关。”
  众人笑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也去灌郑峰这个挡酒的。
  段小鱼坐在床上,好奇地打量起这间陌生的屋子。
  比她在刘家住的那间小一些,但收拾得很干净,物件很少,除了她坐着这张床,就只有一个破旧的衣柜和一副桌椅。
  床上铺着红色的喜被,枕头也是红的,看起来格外喜庆。
  她的包被放在了桌子上,里面装着她的行李,还有程川给的彩礼钱。
  看完了屋里的摆设,段小鱼终于察觉到了屁股被硌得有些疼。
  她疑惑地伸手往被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几颗红枣花生。
  床上怎么会有吃的?
  是给她的吗?
  段小鱼拿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
  外面传来了碗筷碰撞,吆喝叫好的声音。
  是宾客在吃饭喝酒了。
  嚼着嘴里的红枣,段小鱼摸摸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了。
  枣核将腮帮子抵得鼓起来,段小鱼正想把花生也给剥开吃了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段小鱼吓得身子一哆嗦,下意识把手往背后藏,瞪圆了眼睛看向门口。
  进来的人是郑峰媳妇,见她警觉的反应,轻笑了声:“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是认识的人,段小鱼便放松了些,但手里还是死死地攥着花生红枣。
  郑峰媳妇把手里端着的碗筷放在桌上:“饿了没?程川让我给你端了碗鸡汤做的面,快过来吃吧。”
  段小鱼闻到了香味,鼻子不由得微微动了动。
  郑峰媳妇看到她腮帮子是鼓着的,像是嘴巴含了什么东西,于是问道:“你嘴里是不是有东西?”
  段小鱼犹豫了几秒,吐出了嘴里的枣核。
  她抬眸快速看了郑峰媳妇一眼,似乎是有些心虚。
  郑峰媳妇说:“是撒在床上的红枣吧?吃就吃了,这是祝你和程川早生贵子的。”
  段小鱼不懂什么早生贵子,只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这些红枣花生可以吃。
  她把背在后面的手拿了出来,里面正攥着几颗花生红枣呢。
  郑峰媳妇一看就笑了:“光吃这些可填不饱肚子,还是吃面吧。”
  等段小鱼吃完面条,郑峰媳妇端着剩了点汤水的碗正要出去,突然想起婆婆的叮嘱,试探地说了句:“程川只是看着凶,但人挺好的,要是晚上他突然变了个人,你别害怕,他那是在疼你呢。”
  段小鱼表情茫然地看着她。
  显然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郑峰媳妇虽然结婚几年了,孩子都有了,但这些房里面的事还是觉得有些羞于启齿,只能硬着头皮说:“他要是弄你,你别怕,也就刚开始疼,后面……后面就会舒服了。”
  话音落下,人立马就转身出去了。
  独留段小鱼顶着一脸问号在屋里坐着。
  这场酒席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下午两点。
  等客人都散去后,程川帮着一块儿收拾桌椅——这些都是要还的,包括锅碗瓢盆之类的。
  明明他被灌着喝了不少酒,却依旧身姿挺拔,瞧不出什么醉意。
  不像郑峰,早就喝趴下了,被郑父让人帮忙抬回家了。
  留下来帮忙洗碗的都是些妇人,一聚到一块儿,就忍不住闲聊唠嗑。
  说的当然是今日的事。
  有说程川这小子收拾起来还挺帅的。
  也有说今天的酒席办得这么好,应该花了不少钱吧,也不知道程川哪来的那么多钱。
  几人七嘴八舌的,堪比一场小型茶话会。
  直到郑峰媳妇过来,她们才你推我,我推你的不再说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程川才陪着郑父将各家各户的东西归还完。
  郑父拍了拍程川的肩膀,让他回去陪新娘子。
  新房内。
  程川推开门,屋内却静悄悄的。
  没开灯,借着微弱的亮光,程川看见了歪倒在床上睡着的段小鱼。
  身上还穿着那身正红色旗袍,发簪睡得有些歪了,一侧脸颊压在红色的被面上,更显白净,抹了口红的嘴唇微张,隐约可以看见一小截粉粉的舌头,轻吐出乖甜的呼吸。
  站在床边瞧了片刻,程川突然伸出手去。
  指腹落在了女孩眼角下的那颗黑色小痣上,没能抹去。
  反而女孩娇嫩的皮肤被他粗糙带薄茧的手指给蹭红了。
  段小鱼突然嘤咛了一声。
  程川立即收回了手,莫名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味。
  他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喝多了。
  走出房间,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程川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在村民的眼中,段小鱼从今天开始就是他媳妇了。
  但程川从决定娶她的那一刻,就没想真把段小鱼当媳妇对待。
  之所以娶她,是责任,是一时的恻隐之心。
  他是打算把人娶进来后,就当小孩儿养着的。
  现在这个想法也没变。
  穿了一天的西装,程川还是觉得不大得劲,于是便进屋打算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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