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王府正厅外的时候,刚好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睿王殿下,姐姐她,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了啊?那您可怎么办啊?这才成了婚,就……”
苏梨落只觉得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夹子音也太恶心人了。
还叫她姐姐?
难道今天来探望她的人里有苏梨落的妹妹,那个尚未出阁的苏家二小姐——苏霜雪?
哼!那不就是戒灵说的那个,给苏梨落出主意,让她进了王府后使劲作妖要求和离的好妹妹么!
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借着探望的名义是来看她死没死吧。
她这没尾巴的话说的,不就是想说,她姐姐要是死了,她这做妹妹的可以立马顶上么!
啧啧啧,还真是不要脸她娘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抬起手腕拦下身边的李斐,苏梨落将嫩白的指尖抵在唇边,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自己则饶有兴致的缓步站到了窗外的合欢树下,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确切的说,苏梨落是想看看,这个她未曾谋面的夫君会如何对待苏霜雪那朵白莲花。
“有劳苏二小姐担忧了,本王相信,王妃她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低沉、清冷、疏离中还带着几分笃定。
苏梨落勾起唇边,心下笑道,想不到这睿王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呢。
只是他说相信她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
这话说的,还真是好听至极。
自打苏梨落嫁入王府,这三天她就没消停过,如今她又以死相逼想要同他和离。
这样的王妃,换做任何人,估计想掐死苏梨落的心思都有了,睿王还会盼着她好!?
她这位王爷夫君,倒不知真是胸襟宽阔,还是口蜜腹剑。
“睿王殿下说的是,梨落这孩子从小就福气加身,如今又多了王爷的福气加持,相信她一定会很快就苏醒的。”
是苏禀文,也就是她苏梨落她亲爹的声音,竟让苏梨落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霜雪,你不得在殿下面前胡说!睿王殿下,小女也是关心则乱,自小她和梨落的感情最深,所以,今日才乱了分寸,还望殿下您莫要怪罪于她。”
苏禀文的二夫人,也就是周侍郎家的庶女周浅语佯装严厉的怒斥了苏霜雪一句后,转而朝着睿王笑眯眯的解释着。
她心底里埋怨自己的女儿沉不住气,说了不该说的话。
“无妨,诚如二夫人所言,苏二小姐也是因为担心本王的王妃,本王又怎么会怪罪于她呢!”
“睿王殿下英明……”
说完,苏二夫人趁着间隙给苏禀文使劲递眼色,让他快些开口说出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苏禀文紧握着拳头,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朝着睿王拱手道:“睿王殿下,请恕下官无礼,其实今日下官携妻女前来,除了探望王妃之外,还、还是有事相商。”
睿王龙云轩挑眉,道:“哦?岳父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苏禀文被他这一声岳父叫的,瞬间哽住了嗓子,原本准备了许久的话,说的就更不利索了:“我……这……”
“岳父大人,我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了,有任何事,你但说无妨。”
在他身后的苏二夫人看他如此,急切的咳了一下,小声提醒道:“老爷,睿王殿下在同你说话呢!”
苏禀文深吸了一口气,横下心,直接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
“是,睿王殿下乐意尊称下官一声岳父,是下官的福分。但是、但是下官想说的是,若是王妃她有福气能醒过来,能否就请殿下赐她一封和离书,让下官将她带回苏府去……而后,再由下官的次女霜雪代替她的姐姐,嫁给您。哪怕、哪怕只是个侧妃的名分,也、也行。“
话音一落,苏禀文本就苍白的脸上愈发的凛白,像是涂了面粉的木头桩,布满细纹。
他的局促和小心全都分毫不差的落入睿王龙云轩的眼中,连同苏二夫人和苏霜雪脸上同款的紧张一起。
像是故意让他们着急,龙云轩并未马上开口说话,只是垂眸看向身侧高木方桌上的鎏金边白瓷茶杯。
修长的大手托住茶杯的底端,龙云轩如竹节般分明的指端轻轻捏上茶杯的边缘,将它送到了鼻尖下,轻抿了一口热茶,才又抬起眼看向苏禀文三人。
“岳父大人这是对我这个女婿不、满、意?”
龙云轩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却含着一抹不怒自威的凌厉。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本就惴惴不安的苏禀文险些晕厥。
好在他身后的苏二夫人及时扶住了他,才让他缓过一口气。
随后苏禀文连忙摇手解释道:“睿王殿下误会了!能得您这样一位人中龙凤为婿,实在苏家一门之幸,下官感念天恩都开不及,怎会心生不满。只是,请殿下恕罪,实在是因为梨落她、她给殿下您添太多麻烦了。
下官和家父、家母都已经听府中的丫鬟兰香说了,梨落她嫁入王府这几日做的所有事,当然也包括这次她坠入莲花池的真相。
家母已经被气得病倒了,在下官出门前,她嘱咐下官务必不要再让梨落再给殿下您添麻烦了。
是我们苏家教女无方,还请睿王殿下成全。“
其实苏禀文的话也算是一半真,一半假。
他今日来代女请求和离,却是苏家老夫人的意思。
不过,她是因为心疼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大孙女,当初圣旨赐婚,老太太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儿如何绝食抗议的,她也曾因为不忍心,反对苏梨落嫁入睿王府。
老太太认为,就该让她的大孙女嫁给她自己心爱之人,比起睿王,景王确实是更合适的人选。
可是,苏丞相是个忠君的老爷子,他认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陛下赐了婚,不管是谁,他们苏家都该领旨谢恩。
哪怕,这苏黎落同样是苏老爷子的心头肉,他也只能忍痛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