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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宜微面上不由得显露出半分怔愣,原是因为这个?
  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他确实是一直远远地跟在后边,周宜微有几次侧头时看见了,但并没有注意。
  大抵是周宜微太久没有出声,迟遇垂落下来的手也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现下站的近,这样的小动作逃不过她的目光。
  周宜微轻叹了一口气:“我若是嫌弃你,就不会把你买下来。”
  五两银子也是银子,放在寻常人家也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
  面前紧绷着的身形这才稍稍有些了松懈,试探性地抬起眼看向周宜微,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见他如此周宜微也并未多说什么,虽说他这种性格与他的样貌看起来极其矛盾,但也不是猜想不到缘由。
  普通人家不会沦落到进入人市将自己当做商品贩卖,而他脸上的那道疤又注定了他不会被大户人家看中,与他比起来,跟他一同站在周宜微眼前的那些人身上都要干净不少。
  是其他人在欺负他?还是他在人市中待了太久?如果不是周宜微因为五两银子的低价而看中了他,他还不知道要在人市之中被挑选又落选多少次。
  周宜微伸手想把选好的衣服递给他,但想了想又顿住了动作,将衣服抖开放在他身前比较。
  倒不是周宜微嫌弃他,而是就这样试衣服,若是合适直接买下还好,若是不合适又弄脏了,人家老板也不会乐意的。
  周宜微眯着眼较量着大小,迟遇垂着头,能看见那双白皙到反光的手在那布衣的边缘游走,每每移动之时,总还会有一种他从没闻过的香气涌入鼻腔。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但他知道很好闻。
  “...这是给我买的?”迟遇小声询问。
  “对啊。”周宜微理所当然道,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般补充道,“几件衣服我还是买得起的,你以后跟在我们身边,总不能让你再像现在这样。”
  迟遇还未张口推拒,话就被周宜微堵了回去,微张的唇几欲开口,但最终又紧抿上了。
  他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看得出来周宜微穿着打扮又精致又显贵,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人那样。
  这样的人不会缺银两,身边也确实不该站着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下人,都是不配。
  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从他身边抽离了出去。
  周宜微收回了手,将衣服递给老板:“拿两件这样的。”
  杏雨拿着银子去跟老板结账,一时之间这里就只剩下了周宜微和迟遇两个人。
  周宜微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周宜微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也不会因性格问题而带着有色眼镜看他,能做好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她买下迟遇,是打算将他当做长期员工培养的
  “等到回去之后你就可以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你已经不是在人市中等待被选择的迟遇了,现在的你只用听我和杏雨的话,明白吗?”
  没等迟遇回答,杏雨已经带着衣服回来了,周宜微也收回了视线。
  “走吧。”
  回去的路上,迟遇仍跟在她们后面,只是没有最开始相距的那么远了。
  周宜微她们租下的店面位处于一条很热闹的街上,这会到了下午,不少出来逛街采买的人,即使铺面未开,门口也是人来人往的。
  也正因此,守在门前的那人才格外显眼。
  周宜微才刚注意到他,那熟悉的嗓音就已经在耳边响起了。
  于是那个问题又再一次在心中浮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每一次都能这么快地在人群之中认出她的?
  “周...姑娘!”
  卫衡原本是靠在铺面门口那根柱子上的,手上还提着个什么东西,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见到了周宜微登时整个人像是弹起来了一般。
  只是不知是因为周遭人来往来实在是挤得慌,还是些什么别的原因,他向周宜微跑来的动作显得有些怪异,或者说是不协调,甚至连面部表情也有些别扭。
  周宜微一时却并未回应他。
  卫衡叫她周姑娘,而非宗夫人。
  他已经知道周宜微被休一事了。
  先是林夫人,紧接着又是卫衡....消息流传的速度比周宜微预想的要快。
  先有宗尧带着爱妾入府,又有周宜微被休一事紧随其后,恐怕这清净日子是过不了多久了。
  但周宜微还没头疼完这件事,也还没等到卫衡跑过来,就先有一堵人墙挡在了眼前。
  于此同时两道声音在耳边炸开。
  “小姐,这人是你认识的人吗?他刚才喊了你名字,但他行为举止看起来有些怪异。”
  “周宜微!他是谁?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周宜微一时有些不知道他们在闹哪一出,迟遇倒是还好,原先以为他是个胆小的,现下倒是知道挡在她跟杏雨面前。
  只是卫衡...
  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原先也没见他这么激动过,而且声量还不小,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打探的眼神了。
  “没事,他是我认识的人”周宜微先让迟遇退了回去,这才对上了卫衡的目光,“进去说吧。”
  重生被休,还有这条轨迹上本就发生的事,周宜微身上的谈资已经不少了,她可不想日后又多出几条来。
  待到关上了门,周宜微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先让杏雨带着迟遇去梳洗换衣裳,大堂内便只剩下了周宜微和卫衡两个人。
  比起刚才在店外的一惊一乍,进来时短暂的时间似乎让卫衡冷静了下来。
  周宜微抬眸看向他,早前林夫人tຊ已经找上门来过,现下她也没必要再去探究卫衡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了。
  “你已经知道了。”周宜微坐在他对面,平静道。
  卫衡在这种时候倒是欲言又止了起来,好一会才闷声点了头,又将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推到了周宜微面前。
  “我本来是想将这个送去宗府给你的,但我去时他们说...”
  卫衡并未把话说完,但他们都知道这剩下的半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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