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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心澜这次昏睡时,做了一个梦。
  她又梦见十年前的事。
  那时的一场宴会上,她和宁远楠一起参加。
  宁心澜是以宁远楠的女伴自居的,整个圈子的人也多少都知道她是宁远楠养大的孩子,宁家唯一的继承人。
  甚至有人戏称宁远楠不是养了个侄女,而是‘女儿’。
  那是宁心澜最讨厌的称谓,一下子就将她和宁远楠分为了两个不可相融的世界。
  宴会上的人总是鱼龙混杂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到处都有的——窥视宁远楠的女人。
  时不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走上前来向宁远楠搭话。
  其中有一个尤为惹眼。
  宁心澜不是第一回见到她,她是安家的千金,与宁远楠相识已久,两家一直有联姻的传闻。
  宁远楠对她比其他人更亲近些,所以宁心澜很讨厌她。
  所以宁心澜故意耍了不少小恶作剧,比如说将红酒洒在她的白裙子上,比如踩到她的裙摆,夺走她要拿起的酒杯。
  宁心澜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幼稚至极。
  可宁远楠从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她,他只会替她道了歉,随后拉着她离开人群,弯腰看着她的眼睛。
  “阿澜,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我怕我有一天会来不及帮你收拾烂摊子。”
  宁心澜看着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
  她摇头:“不可能!小叔,我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宁远楠笑了笑:“那我尽量多陪你十几年,争取不走在你前面。”
  直到她表白后,宁远楠沉默许久,终于说出那句话。
  “阿澜,我要结婚了。”
  是她将宁远楠逼入绝境。
  或许那时她不胡闹,宁远楠就不会死。
  可是时间无法倒流,宁心澜永远无法改变过去,也带不回早就离开的人。
  后来,她养大了宴南枫,让宴南枫叫她姐姐。
  她可无法接受一张和宁远楠几乎一样的脸叫她‘妈妈’,更何况她也没那么老。
  养孩子并非易事,宁心澜只能仿照宁远楠曾经教导她的方式,一点点教导宴南枫。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前提是,你可以承担后果。”
  “受了伤害一定要还击,忍气吞声不会换来对方的宽恕,如果你无法解决,就告诉我。”
  “宴南枫,记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时,宴南枫问:“无论对方是谁吗?”
  宁心澜愣了一下,眼前就浮现了宁远楠的身影。
  但是宁远楠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宁心澜以为宴南枫和宁远楠应当此生都不会成为对立面,于是她回答。
  “对。”
  却不成想,一语成谶。
  对宴南枫而言,宁心澜食言了,因为她选择了维护宁远楠的遗物。
  对宁远楠而言,宁心澜也食言了,因为她没有选择活下去。
  她才是最大的谎言家,无颜面对所有人。
  忽然,周围的景象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
  像是铺天盖地的雪,像是身边空无一人的处境,像是虚无的心。
  宁心澜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宁宅。
  难怪她会一遍遍的梦见曾经往事,原来是因为她回到了记忆之地。
  傍晚时分,晚霞如火,将天空染红。
  宁心澜想,如果她还活着,就会在二楼露台的躺椅上躺下,看着日光慢悠悠地下沉。
  才这么想着,耳边就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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