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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泽笑眯眯看了一眼江浸月,看她神色疲惫,转眼又露出了心疼之色,不回答江浸月的问话,反而慢悠悠将手中的圣旨展开。
  “江元义敢悖天常,妄听妄为,贪污受贿,恃宠而骄,塞蔽朕聪,专权乱政,朕痛之入骨!按我朝律当诛,然朕念其效劳,君臣情谊,特赦死罪,赐江氏一族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楚玉泽的声音如玉石碰撞,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
  “专权……乱政!”江父咬着牙,即便是被江浸月搀扶着也不住瘫倒下去,楚云雄没杀人,他却诛心啊!
  来日史书工笔,青史留名,他的身后名早已毁于一旦,他一生所求皆成泡影。
  江浸月也忍不住冷笑,叛国一罪她将京都巡抚的证据呈了上去,却被压下不谈,如今换了一个理由,实在荒唐!
  江父一生为国尽忠,若说他有悖离天常,专权乱政,那整个朝堂,就再没有忠臣了!
  “我与你情意深重,父皇让我来,也是为了江家着想。”楚玉泽晃了晃手上的圣旨,笑容有些癫狂。
  “若是楚掌印他们来,恐怕你都没有说话的机会。”楚玉泽眼神留恋在江浸月倔强的脸上,觉得满足不已。
  对他来说,江家能被捧着,江浸月就是天之贵女,如今江家被狠狠抛下,江浸月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呸!谁与你情深意重!”江浸月朝他啐了一口,只觉恶心!
  “我瞧着,江家人不全呐。”楚玉泽皱起眉头,江浸月如今没了江家庇佑,还是这么傲气。
  不过这股傲气,终究要被他踩在脚下,让她在自己的床上求饶!折断她的羽翼,从此只能倚仗自己。
  “禀报二殿下,江家长子江文显,次子江子牧目前不知所踪!”
  “江文显?应该快回来了吧?”楚玉泽回过身,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门口,正见着江文显衣衫破烂,被人抬着进来,受过刑后似乎已经无法行走了,此时疯疯癫癫地大笑,满嘴念叨着什么子日。
  “可惜了。”楚玉泽向旁边退了两步,避开了浑身血腥的江文显,江浸月连忙起身扶过大哥,声音已经有了哭腔,“大哥,大哥。”她的手不住地tຊ为大哥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血迹染透了整条衣袖。
  “滚开!”江文显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的小姑娘,猛地将人推开,又委屈巴巴地说着自己的诗书被抢了之类的。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代天才进士,竟然受不住刑罚,疯了!”与二皇子一同前来的是京州巡抚陆权,此时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江家人,没想到江家死前还往上递了自己叛国的证据,想要拉着自己陪葬,简直自不量力!
  那折子还没递上去,就被二皇子拦了!
  二皇子朝着身边人轻飘飘一抬手,底下的人会意地将身受重伤的江文显一把推了下去,江文显支撑不住,直接被甩在了地上。
  江文显却恍然不知,踉踉跄跄一瘸一拐地冲向柱子,那上面还刻着一道道短横线,是每年生辰,江父为他记录的身高。
  江浸月不顾肩膀疼痛,连忙上去挡在柱前,生怕大哥延续上一世的结局:“大哥!我是月儿!不要!"
  “文显!”江母也连忙拉着江文显,只是江文显受尽刑罚,即便是再有力气,也还是没能反抗过两人。
  “江浸月、江子牧呢?”楚玉泽却拉过江浸月,手中卷起的圣旨挑起江浸月的下巴,真是我见犹怜。
  “我二哥年前北上参军!至今不曾归
  家!”江浸月嫌恶地推开楚玉泽,这事情他知道!
  “哦?那看来有人抗旨不尊了。”楚玉泽也不恼,背过身去,轻飘飘地说出了足以将江家人再次置于死地的话。
  “这样我也很难办,月儿。”他抬起头,看着雨越下越大,不禁觉得心中畅快,推开了京州巡抚为自己打的伞。
  “江家人不全,没法儿接旨,若是不能按时出发,我能保住的也只有月儿你的命了。”
  楚玉泽歪了歪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不过如今你不再是江府嫡女,嫁与我做正妃几无可能,但做我侍妾,我便会尽全力保护你的,从此与江家划清界限,做我王府里的人。”
  “楚玉泽!你莫要欺人太甚!”江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虚弱之极,听着楚玉泽放荡言语,心中更是愤愤。
  “限一刻钟时间,江子牧若是还不出现,通报宫中江家抗旨不尊!”楚玉泽挑了挑眉,从始至终眼神都在江浸月的身上。
  “月儿,如今这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雨将江浸月的发髻打乱,顺着发丝落入眼睛里,江浸月眼里泛着红血丝。
  “你以前不是最想嫁给我的吗?!”楚玉泽眯起眼睛,一把捏住了江浸月的胳膊,似乎要将人捏碎,明明一切都尽在掌握,怎么她突然就变了!
  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打乱了他的心!
  “那你就好好看着,陆权,去宫中复命!”玉泽气急,全然不顾自己刚刚说的一刻钟时间。
  “报!”一声军报却拦住了陆权的去路。
  “北林军与突厥一战死伤惨重,全军覆没!江家江子牧,战死!”
  闻言江父猛地抬头,来人正是宋将军身边的人。
  江浸月死命甩开楚玉泽,“我二哥死了!你满意了吧!”
  “我……”楚玉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来人的确是北林军宋副将的手下,此时应当是刚从宫中回来,父皇也已经知道此事。
  “如今江家人齐全,接旨!”江浸月退后几步,扶着摇摇欲坠的江父,将圣旨接过,也接下了这莫须有的罪责。
  “父亲,我会为江家翻案的。”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楚的声音说道。
  叛国一事无论真假,所有人都会讳莫如深,但贪墨弄权却还有翻案的可能。
  何况贪墨这事本就为假,弄权这罪又全靠上位者一句话!
  江浸月看着高高在上的楚玉泽,冷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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