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洲终是再也忍不住怒气:“那朕呢?朕算什么?!”
这力道让温初柠的脸都发疼。
可她止不住想笑:“陛下当然是这天下的皇帝,庄朝的国君,如此崇高的身份,为何还要纠结于一名小小女子的爱。”
她的目光静,又坚定,像把泛着冷光的利刃。
“就像陛下之前对我那样,视我于无物,不必在意我的想法。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走。”
江时洲好像被她的目光扎漏了气,身形颓唐下去,目光恳求:“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你就不能为了朕,放下以前的事情吗?”
温初柠别开了视线,两人之间已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是你先辜负了我们的感情,江时洲。”
江时洲这日没留下来过夜。
两人说完后,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身形略显萧瑟。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温初柠心中平添几分酸涩。
其实她懂得,正是因为江时洲心中还存着几分真情,自己才能有机会在这宫中与他叫板。
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皇后的位置不是她所求,他的爱也不再是她所求。
他何时才能懂得。
他既然不愿杀自己,那就让她自己去找一条出路吧。
温初柠沉思片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随后便在纸上洋洋洒洒。
早知将温家扳倒后,就不把祖父留下的联络网给散掉了。
如今传个消息,还如此捉襟见肘。
要是祖父没出事,自己现在依然麻木,和江时洲相安无事也说不定。
只可惜没有如果。
写完,她唤来芷茯。
“芷茯,你找机会去见顾统领,将我这封信带给他。”
信中只有短短两句话。
一问是否有法子让她出宫。
二问是否愿意放她出宫。
话说得简单,信也简单,可要接触到顾堇,对宫女来说可不是一件易事。
正交代着,没想到静嫔来了。
温初柠神情已有些木然,也许死在宫里,是她的宿命吧。
“娘娘,臣妾来,不是想要落井下石的。”
静嫔在温初柠惊讶的目光下继续说道:“臣妾尚在王府时,不过是陛下的一个通房丫鬟,多亏了娘娘抬举,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温初柠怔了一瞬,没想到自己在宫门沉浮这么久,尔虞我诈,还能碰上人来报恩。
“三日后是臣妾的封妃典礼,如果顾统领不愿意帮忙,我也会派人帮娘娘开路。”
温初柠哑然片刻,才说道:“到时候江时洲要是追究起来……你怎么办?”
“那时人多眼杂,人多口杂,娘娘走才是要事,就别担心臣妾了。”
……
这几天,江时洲感觉温初柠格外乖巧。
有好好用膳,好好吃药,对他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横眉冷对。
让他无端生出一丝希望来。
宫外的禁制和守卫也撤下了些。
静嫔的封妃典礼上,看着眼前这张脸,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温初柠的脸。
昨日他问了温初柠作为皇后是否要来。
被她回绝了。
江时洲想起温初柠那个眼神,和翻身朝里的动作,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城外十五里亭。
温初柠与芷茯一同从顾堇府里的马车上下来了。
顾堇的下属从旁牵出两匹马。
温初柠拱手行礼:“多谢顾将军相助。”
顾堇脸上神色不明,眸中情绪带着些留恋。
“能帮上你就好,况且……其中也有我的私心。”
什么私心?
温初柠懒得再分辨,翻身上马。
“顾将军不必再送,一匹马,一条生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