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什么。”桑晚棠道,“枝儿,你对长公主的病,有几分把握?”
竟然只是些不值钱的水果,倒是白叫她劳费了那么多的心神。
幸好她刚刚还没来得及说出要赏赐的事情。
虽然她信慕南枝的医术,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南枝不答反问:“周夫人放心,我不会连累侯府的。”
语气里的淡淡的嘲讽叫桑晚棠脸色白了白,她勉强笑着:“枝儿,你误会母亲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莫要害怕,若真出了问题,侯府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这般大义凛然的话,说得慕南枝都想为她鼓掌了。
“夫人,我们小姐当年都能将你和老夫人起死回生,长公主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锦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打算伺候慕南枝洗漱休息。
“若不是当年您把小姐会医术的事情压了下来,小姐现在怕是已经成了京都神医了。”
听见锦桐的话,红英眼中一亮,似有什么算计。
锦桐的话,让桑晚棠如坐针毡,没错,当年自己和婆母因伤心过度,病入膏肓,请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后来是枝儿将两个人救回来。
那个时候,她便知道,枝儿医术了得。
多少名门望族明里暗里朝她们打听是谁救了她的命,她都一笑回应。
私心里,她并不想让枝儿在京都风头过盛,那延儿回来后,还不得被她压一头?
“母亲当初也是为你好,怕登门求治的人太多,消耗你的心神。”
桑晚棠这话倒是说得不心虚,毕竟她确实是也存有这种想法。
若真害怕自己劳累,这五年里,又怎么会暗示自己给她和老太太调理身体?
慕南枝哪里会不知晓她心中所想,她今日确实是劳累,道:“周夫人,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桑晚棠见枝儿说得这般直白,也不好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开口道:“枝儿,你瞧瞧这侯府上下老的老,小的小,真是挑不出一个管家的人, 所以的离不得你,这家,还得是你掌管。”
一边说着,一边将对牌钥匙又拿了出来。
“账簿还在我的房里,明儿我差人给你送过来。”
观察着慕南枝脸色并未难看,她继续说着:“今儿何大夫来府中给老太太看病,竟然要了十六两银子,枝儿,这般忘恩负义的人,日后还是莫要同他往来了。”
慕南枝挑了挑眉头,还告状?
若她知晓那其实是自己的意思,她会不会跳起来骂自己?
“这中馈之权,我既然交出去,便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慕南枝清清淡淡开口,她记得以前说过的。
既然桑晚棠忘了,她不介意再说一次。
“至于何善何大夫,想当年,我不过是顺手救他一救,他这几年来,怕是已经往侯府送了上万两银子,这恩情早已经还够了,如今他收取诊费,那也是应当的。”
桑晚棠闻言,面色难看,这是在说她们贪心吗?
慕南枝见她脸色变化,却没有丝毫顾忌:“退一步说,若他非知恩图报之人,便是不给侯府银子,我们又能如何?还能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掏银子还了这恩情不成?”
桑晚棠算是看出来了,慕南枝这是真的和侯府离了心。
可就为了一个女人,还是她的亲妹妹,值得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中馈之权,罢了,便由我这老婆子先暂管吧。”桑晚棠叹了口气,“枝儿,你掌家这么多年,想来是十分了解府内情况的……”
慕南枝点了点头。
偌大的宁国侯府早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若非何掌柜送来的银钱,哪里能撑到现在?
见她没有接话的意思,桑晚棠只得苦涩开口:“支撑这么大的侯府,处处都需要花银子,枝儿,你看能不能?”
“按道理来说,我这身为婆母的,是不应朝自己的儿媳开口的,可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若你答应了,日后一切事情都好说。”
慕南枝思忖了片刻,她倒是想到了今儿桑晚棠找自己的意图,无非就是为了维持侯府体面荣光,要银钱罢了。
若是什么事情都好说的话……
“包括和离书?”
桑晚棠叹气:“枝儿,你可想过,若你和离,哪个世家公子会娶一个和离妇?你日后要如何生活?只要你和延儿多多相处,他定会发现你的……”
慕南枝忍不住打断她:“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她如此固执,桑晚棠点了点头:“既然你一心想要离开侯府,一年之后,若侯府能够恢复往日荣光,定会放你离开。”
这话已经说出,桑晚棠只能寄希望于延儿和那慕南晴了。
若延儿能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暖枝儿的心,那二人自然是不必和离的。
若慕南晴能将那生意做起来,也能让侯府更上一层楼,便是两人和离,与侯府也不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可后者终究不如前者,桑晚棠私心里,还是希望二人和和美美的。
一年?
慕南枝不知她们又有什么算计,但都和自己无什么关系。长公主那顽疾若是想要根除的话,怕是需要三四年的时日,若真的一年就能顺利和离的话,倒是也不错。
思及此,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让锦桐取了纸笔前来,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字据。
桑晚棠面色明显不好,这明摆着,是不相信自己啊。
可是她别无他法,也只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和离”二字刺痛了她的心,她丢下一句“你且好好休息”便匆忙离开了。
“小姐,您真要继续给府里银钱啊?”锦桐替小姐冤得慌。
“若是以一年换取自由身的话,倒也算不得亏。”慕南枝心情很好地将字据收了起来,“锦桐,取个香囊来,我要日日拿着这字据。”
锦桐看着小姐高兴,那点儿不高兴也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乐呵地去了。
“小姐,那周夫人看着,倒是对您有几分真心。”红英将最后一粒葡萄放进了嘴里。
“真心啊,算是有几分吧。”
这几年来,桑晚棠确实对她还不错,若是宋兰舟前来的话,这交易怕是谈不成的。
只是真心在利益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睡觉。”
一切收拾妥当后,屋内的灯被熄灭,一切都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