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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朝阳满天。
  早饭是两个窝窝头和一碗清得能当镜子的米汤。
  沈氏给季清浅以及自己的两个娃把窝窝头都领了回来。
  她温柔地冲季清浅笑笑,只是笑容中带了几分酸楚,“快吃点,不然路上饿得慌。窝窝头硬的很,最好泡一泡。”说完她窝窝头放在碗里泡好递给季清浅。
  大夫人成氏和二夫人纪氏自己可没有动手,直接吩咐姨娘去领了回来便是,哪怕流放了,她们两人依然在姨娘面前摆夫人的谱。
  府里的姨娘们只有等主子吃完了,剩下的才轮到自己。
  江老夫人年纪大了牙齿不好,看着面前的窝窝头和米汤,皱着眉头学着老三家的泡了泡,勉强咽下去。
  只吃了一口。
  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最难接受的是大夫人的女儿,她本来勉强自己咽下去,可是当她看到江老夫人吐出来的那一刻,顿时觉得喉咙里面的简直是垃圾,委屈地哭了起来:
  “娘,这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她拉着成氏的手,哭的梨花带泪。
  她抽抽搭搭的哭,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哭了一片,大房和二房的人哭个不停,反倒是沈氏的一双儿女吃得很满足。
  季清浅想了想,又从衣袖里拢出几块豌豆糕,沈氏又意外又惊喜,可她一块也没吃,全给了两个孩子,虞哥儿自己没有吃,第一块喂给季清浅。
  “大嫂,你先吃。”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亮。
  季清浅没想到虞哥儿这么懂事,她摸了摸虞哥儿的脑袋,说自己手里还有呢,让他放心的吃,说完,她又拿出六块给了沈氏,让她们快些吃完。
  江芷嫣哭完后,抹完眼泪发现季清浅好像在偷摸吃什么东西,而且她们的脸色看起来也很正常,找不到丝毫的慌张。
  火气一下就冒出来。
  “三婶,我看你们日子倒是挺滋润的嘛,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她和江府其他人都是一副乱糟糟,脏兮兮的模样,反而季清浅和三婶她们却是精神奕奕。
  江老夫人也抬眼扫了季清浅等人一眼,心底一股怒气涌起,老三家的穿着整整齐齐,就连她自己都不复往日的端庄。
  “老三家的,你要是敢私藏吃食,后果你好好掂量。”
  沈氏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娘,您也知道,狱卒和侍卫早就搜身,如果有吃食能不被发现吗?难道让儿媳得像大嫂家一样吗?哭哭啼啼的?”
  “你......”
  江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清浅倒是对这个三婶越来越欣赏了。
  她想起书里三婶的剧情,她在流放路上被大夫人和二夫人卖给了官差,以求得路上的庇佑,就连最小的江芷若也被官差强了去。
  最后母子三人都死在流放路上,死于一场风寒。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森然。
  众人带着手铐和脚铐被狱卒带着走到外面。
  盛夏的阳光很刺眼。
  习惯了牢房里面的黑暗后,突如其来的阳光让众人都忍不住抬手,当她放下手一眼便瞧见了江屿白,他坐在轮椅上,身上换了一件白色锦袍,神色依然是淡淡的。
  在阳光的照耀下,季清浅望着他的双眸,冰冰凉凉,不带一丝情感。
  “所有人都站好,别想捣乱,谁要是敢乱来,我手上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解押江府的官差领头是一个中年男子,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皮肤黝黑,仿佛饱经风霜。
  他的手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很是醒目。
  季清浅站在三房一家人身后,跟着人群缓缓移动,江屿白推着轮椅毫无感情的前进,一个回眸,两人眼神直接对上,直到迎上季清浅的目光,他的眼神忽然有了温度,如同冰川融化。
  “放心,我没事。”
  “嗯!”
  两人眼神交汇完后,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下一刻。
  他推着轮椅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你还好吗?”他首先关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季清浅,原本她是可以逃离,却为了他停留。
  念完花名册后。
  宫里又来了人,告诉众人在心里要感激皇上的恩德,如果不是皇上开恩,他们早就没命了,如今能留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
  一路上不能心存埋怨。
  此后心存忠君之事,每日三省吾身,到了流放地也要感恩皇上。
  一个流程走完。
  地上呼啦啦的跪了一大堆人。
  季清浅也跟着跪下去,心里不停的吐槽,狗皇帝,明晃晃的陷害,还要人家感恩戴德,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背地里每天不骂你三次就不错了。
  地上又硬又硌人,她觉得很不舒服,可是也只能忍着。
  ......
  完事后,她才发现只有男丁带了脚铐和手铐,江屿白因为本来就是坐轮椅,因此躲过了枷锁,而且还有很多她在记忆里对不上号的人。
  不过这些人都是一脸怒气的瞪着江家人。
  她猜。
  应该都是被江家牵连的旁支等等,不然每个人脸上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她记得,江家旁支的人对嫡出都很不满意,因为江王府得意的时候,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每次去了不是江老夫人奚落,就是被江大夫人数落。
  如今遭了难,还得和他们一起,想想都能气得大哭一场。
  一路上。
  围观的百姓很多。
  许多人对着江家人指指点点,甚至有小孩子拿小石头和土疙瘩丢江屿白,一边丢嘴里不停的骂:
  “江屿白是叛徒,罪人,罪人,tຊ杀了他!”
  “卖国求荣的狗贼,杀了他,杀了他吧!”
  “什么狗屁将军,什么狗屁战神,狗贼,江屿白是贪图富贵的狗贼,人人得而诛之。”
  “.......”
  江屿白脸色苍白,季清浅尽量替他挡下小孩丢来的小石头,那一句句伤人的话,像一把把匕首插入他的心脏,她知道他的心此刻很难过。
  季清浅面无表情地混在人群里面,此刻对于皇帝厌恶之心达到了地点。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重新回来,虐哭狗皇帝,不为别的,就为一代忠臣良将受屈辱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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