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棠昨晚花了一个半小时做完了整张卷子，谢夜深在没有参考答案的情况下，五分钟改完了整张卷子。
　　满分一百，凌棠得了七十五，基础题错了两道，进阶题错了三道。
　　谢夜深表情不大好看，清冷的声音沉了几个度，“这些是高考数学中最基础最简单的题型，进阶题没做对我可以理解，基础题呢?”
　　“这些题型昨天我都讲过，你也说过你都听懂了，现在呢?”
　　男人重重敲着桌子，沉闷的声音仿佛敲在了凌棠的心尖上，吓得她心头一颤。
　　“你虽然基础差，但套错公式和抄错数字这些低级错误不该出现在你身上。”
　　一句话便点明了凌棠的所有错误点。
　　谢夜深绷着脸教训人的时候很可怕，别说是凌棠，酒吧的工作人员都被他训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凌棠快哭了，泪珠在眼眶里蓄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人比她之前的数学老师还凶。
　　上午刚哭过，现在情绪又被牵了起来。
　　凌棠不说话，谢夜深也不说，黑眸定定凝视着她，不过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小发旋。
　　空气安静了好几分钟，凌棠见对方没有动静，知道自己逃不过去，深吸了几口气，“是我太粗心了，对不起，你别生气。”
　　凌棠性子本就内向，回了凌家之后更害怕惹别人不快，与别人发生不悦下意识的就想道歉。
　　女孩声音低低软软，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
　　谢夜深听到这更生气了，声音又低又沉，“你是给你自己考试，不是为我，你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改正，而不是管我生不生气。”
　　不知是气女孩太笨，还是气她太乖。
　　总之这气是撒在了棉花上，他为她学习担心，她却担心他生不生气。
　　凌棠及时补救，“我一定改，下次一定细心，绝不在不该出错的地方犯错。”
　　谢夜深火气消散了几分，轻敲了敲桌面，“抬头，看题，我重新给你讲一遍，讲完我再给你出些类型题，你重新做。”
　　凌棠眨了眨眼睛，逼回眼眶里的泪水，这才敢抬头看题。
　　看了好一会，头顶迟迟没有传来讲题声。
　　她又把头抬高了些，想看看男人在干什么。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对上了男人的眼睛，淡色的眸子中带着情绪。
　　无措中夹杂着懊悔?
　　至少凌棠是这么感觉的。
　　凌棠在看谢夜深，谢夜深也在看凌棠，女孩红红的眼眶中满是疑惑不解。
　　她哭了。
　　谢夜深确实是没想到他会把人凶哭的，他知道她胆子小，但没想到这么小，加之刚才没收住脾气……
　　他没和女生相处过，不知道怎么对待她。
　　谢夜深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声音试着放柔了些，“刚刚是我太严厉了。”
　　不过也只安抚了这一句，“好了，看题，今天还有别的任务要完成。”
　　“噢噢。”
　　之后谢夜深破天荒的重新给凌棠讲解了一遍上节课知识点，声音再也没有冷下来过，甚至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和谢夜深相识的人若是在场必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位少爷平时说话绝不会重复第二遍。
　　六点下课，下课前谢夜深依旧问了和昨天一样的问题，“听懂没有?”
　　凌棠害怕再被人训，指了指复习资料上难度较大的一道题，“这两道不太懂。”
　　谢夜深有种淡淡的无奈感，“下次不懂就直接问，不要等我问的时候才说。”
　　“我记住了。”
　　谢夜深给凌棠讲完题才离开，离开时手里多了份凌棠的罚抄。
　　晚饭期间，凌棠兴致不高，她在思考自己的错题。
　　放在凌父凌母眼里就是女儿学习遇到挫折了或者就是有不顺心的地方了，两口子又急了起来，追着凌棠问，大有不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气势。
　　“棠棠啊，有什么事就和爸爸妈妈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没有，我就是在想今天的数学错题，您不用担心。”
　　凌母给凌棠夹了一筷子鱼肉，“不用多想，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放心，时间还够，爸爸妈妈肯定会让你考上理想的大学的。”
　　“我会努力的。”
　　努力不在数学上粗心，努力不辜负杭母的期望。
　　饭后，凌母叫住了准备上楼的凌棠，“棠棠，先别急着上楼，妈妈给你换药。”
　　凌棠摸了摸额头的白纱布，三天了，若是凌母不提她都忘了。
　　凌母轻柔的撕下凌棠额头的纱布，淤痕由之前的青紫变成了淡淡的青色。
　　她涂药的动作很轻，“还疼吗?”
　　凌棠轻应，“不疼了。”
　　他们给她用的药都是最好的。
　　凌母一看到这淤痕心里就难受，“棠棠受委屈了，这种事绝没有下次，等过几天妈妈给你涂些疏痕药，保证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我家棠棠还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凌棠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杭母对她很好，但都是行动上的好，不善于表达。
　　而凌母是行动和语言双重关照，她没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有时她甚至想过他们对她这么好，她竟不知怎么报答他们。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想要的莫过于听她亲口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她也想叫，但叫不出来。
　　她需要时间缓冲……不过肯定会让他们如愿。
　　临睡前，凌棠收到了凌悦的微信消息。
　　是两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上是串珠手链，质地细腻，颜色极纯。
　　一条淡蓝色，一条雾霾粉。
　　［喜欢哪个?］
　　凌棠看了眼自己左手腕上的红玛瑙吊坠，很是为难。
　　他们送的东西皆不凡。
　　手上这条，除了洗澡的时候摘下来，其它时间都是小心翼翼戴着，生怕丢了，磕坏了。
　　一条她都够为难了，再来一条。
　　凌棠不太熟练打字，在输入框删删减减半天，也没打出一句合适的措辞。
　　刚打了几个字，那边便回复了。
　　［不用纠结，姐姐两条都送给你。］
　　凌棠吓得打字都顺溜了不少，回复：［不用，太贵重了，我用不上。］
　　［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什么用不上，怎么，谢老的见面礼能收，亲姐姐的就收不得?］
　　后面跟了个“我生气了，你哄不好”的表情包。
　　凌棠急了，回了她惯用的：［你别生气。］
　　之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蓝色的?］
　　佣人之前打扫凌悦的房间时，她不经意间看过一眼，粉嫩嫩的，她应该喜欢粉色。
　　［嗯，这才是姐姐的乖妹妹～］
　　［早点睡。］
　　凌棠回复了晚安才放下手机。
　　他们对她真的很好。
　　有那么一刻，凌棠想，要是能把心掰成两半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