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秋也没有难为手中的小猫,又将他放了回去。
刚摸了摸小猫就感觉通体舒畅,所有的烦闷貌似都被驱散了。
一向忧郁的心情也在看向小猫的时候而变得稍微明媚起来。
但沈不秋不免想到刚刚交警打来的电话。
昨天车祸事故的起因是白车司机酒驾,在快到沈不秋面前时把刹车错踩成了油门,这才出了车祸。
司机身体有几处骨折,但没有生命危险。
沈不秋又看向了自己的手腕,昨天被猫抓破的伤口今天又已经结痂了,有些麻痒。
他向来运气差,曾自嘲会绿灯走斑马线他都会被撞死。
没想到那曾经自嘲的话能一语成谶,但他的运气竟难得好了一回,居然能在这样危险的时候脱身,安然无事,毫发无伤。
是天意吗?
是上天要他活下来,不让他去赴那阎罗殿的吗?
沈不秋突然想起刚刚搜养猫攻tຊ略时看到的对三花猫的介绍。
三花猫是招财猫的原型,有招财和招揽好运的兆头。
看着那和寻常小猫一样在地上扑腾打滚的三花小猫,沈不秋默默打开了照相功能。
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屈指可数,但怀昱的照片就占了好几张。
睡觉的、打滚的、进食的。
相册中那只漂亮的小三花,比他在网上见到的三花都要漂亮,尤其是那双宛若绿松石一样的眼睛,有摄人心魄的美感。
沈不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就是想把小猫这些可爱的时刻记录下来。
因此一直装自己是只普通小猫的怀昱,总是看着沈不秋拿着那会发光能千里传音的黑盒子对着他。
他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能由沈不秋去了。
闲暇的一天过得极快,在隔壁响起男人的怒嚎声时,天已经黑了。
这有些老化的出租房隔音效果不好,隔壁稍大一点的动静都会透过墙壁传过来。
怀昱自己也意识到了,因而发出的猫叫声都是细细小小的,为了不打扰到隔壁的人家,但灵敏的听力让他被隔壁的怒嚎声给惊吓到一瞬。
但也就一瞬,抖抖猫耳朵后又低头优雅的进食。
男人的吼声,女人的哭声沈不秋听过很多次了,只是不知道这次隔壁的两夫妻又因为什么吵架。
他们的孩子是不是无助的站在一边呢?
沈不秋边监督小猫进食边想着。
如果父亲活得久些,会不会和母亲因小事吵架呢……
不,不会,父亲那么好,怎么会和那个疯女人计较呢,毕竟他那么爱她,爱到甚至能在疯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遭到抛弃的时候娶她。
为什么要娶她?让她一个人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去丢人现眼就好了,这样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人就只有他和他那个疯母亲,而不是连带着死了的父亲也被冷嘲暗讽,不得安生。
沈不秋有些怔愣的看向那被当做小猫垫脚用的童话书,书籍看着就有些年头了,卷了边,纸张已经泛黄了,侧面还沾上了一些污渍。
但他依旧记得这本书被那个疯女人拿在手里时的模样,边给他讲故事边用巴掌抽打他时的模样。
已经克制自己进食只吃了七分饱的怀昱隐隐观察到了沈不秋的呆愣。
这样侍奉在主子身边出神的奴仆,在他那个时候是被掌事姑姑罚的。
这沈不秋的手难道真是因为侍奉主子不周,被主子罚的?
看向沈不秋的怀昱忍不住这样想。
他的主人知道他养猫吗?会因他养猫而罚他吗?
但又想到沈不秋会写字看文章,怀昱又更正了脑子里的想法。
沈不秋应当只是个寻常百姓,准备科举入仕的读书人。
只是,他手上的伤又是哪里来的,看样子不只是一种器具造成的,有的像刀伤,有的像是……鞭痕?
怀昱极少对下人用刑,被处罚的下人也很少在他面前袒露伤处,因而他不怎么能分清沈不秋手臂和手腕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唉,也不必分清。
毕竟现在的他只是只受制于人靠人供养的猫儿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只要有他在身边,沈不秋就死不了。
正眨巴着眼睛的怀昱突然看见面前蹲着的沈不秋突然醒了神,朝他伸出了手。
以为又要被冒犯蹂躏的怀昱都准备好了反抗的姿势了,没成想那只手越过了他朝他身后伸去。
怀昱有些尴尬地放下了举起来的爪子,正要转头看沈不秋要干什么时,沈不秋的手又收了回来。
手上拿着一本书。
从怀昱这个视角刚好能看见被翻转在下的书皮封面。
嗯?沈不秋拿这本童话书干什么?
难道是想温习一下小时候读的故事?
怀昱就这么看着沈不秋将书翻转过来,手指触碰上了封面。
可还没翻页,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将书丢开了,刚刚触碰书的手都有些开始颤抖。
怀昱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
“喵?”怎么了?
沈不秋眼里突然弥漫了痛苦,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的左手抓住刚刚那只拿过书的右手手腕,死死攥紧,暴露凸出的情景配着手臂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怀昱不由心头一震。
这又是怎么了。
视线扭转到那被丢在地上翻开了的童话书时,怀昱喵了一声。
难不成这书有蹊跷,能伤人?!
他不由离那书远了些,又朝沈不秋靠近。
小小的猫爪在空中扬了一下后,触碰上黑发少年垂着正在颤抖的手。
以前师弟被师父罚打手心,师弟在他面前疼得泛泪花的时候,他摸摸师弟的手,师弟就不哭了,说他不疼了。
怀昱不清楚自己的触碰是否真的有减轻疼痛的能力,但此时看到沈不秋痛苦的样子,怀昱还是将自己的小爪子搭到了沈不秋的手指上。
这刚搭上去,那只手就平静了下来。
怀昱暗自惊奇,真有这么神奇?
他仰头去看沈不秋,见他眼中的痛苦神色逐渐褪去,只剩下眉间一直不化的忧郁。
“喵?”可有好些了?
沈不秋无法回答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怀昱琢磨不透。
紧接着,怀昱的爪子就被他搭上的那只手拢住了。
有些粗糙的掌心很温暖,怀昱并没有挣脱。
黑发少年眸中亮光微闪,眼中好像只容纳了那只被他握住爪子的小猫。
“谢谢你。”他听见少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