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走出佛堂很远，芸槐也不曾反应过来。
她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只不过三言两语，她过去五年所恨之人，就从北杳炽变成了慕容烟。
月白风清，皎洁月光洒下，给他们身上都镀了一层银色光辉。
这一刻，他们反复脱离了这俗世，眼中都只有彼此。
北杳炽的手慢慢抚向芸槐的脸，他的动作轻柔无比，似乎在呵护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芸槐……”
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摸到她的脸了？
北杳炽也记不清了。
但是无论是这五年，还是过去，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这种触感。
触手细腻，像是一块温玉。
他轻声唤她，如情人低语：“芸槐，再给我一次机会。”
芸槐尚在怔愣间，但北杳炽的话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北杳炽继续说：“你要相信我，从前我为了保护你，才不敢对你有情，也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可笑，但我是真的爱你。”
“你离开的这五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我天天待在别苑，就是因为那里才能让朕安心，那里有你的气味,好像我只要待在那儿，你就总有一天会出现一样。”
“我知道这样没用，我亲眼见到你上了火刑台，所以我也更加清楚，我在等一个等不来的人。”
“但是还好，或许是上天见怜，现在我等到你了，芸槐。”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好吗？你不再是影卫秦槐，我也不再是懿王府王爷，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人。”
他声音太过蛊惑动人，融入这浓浓夜色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芸槐差点就要说出“好”字。
夜深露重，他们站在树下，水汽凝结在绿叶上，终于树叶承受不住重量，水汽凝结成水滴，顺着树叶经脉而下。
滴到了芸槐乌黑的发顶上。
这一下，让她如从梦中惊醒。
她对上了北杳炽的眼。
他的双眼是那么含情脉脉，像琥珀一般明亮，直勾勾盯着她时，像是最致命的漩涡，要将你拉入其中。
曾经的秦槐，是多么痴迷于这双眼啊。
但是现在，在经历那么多欺骗后，她无法再相信北杳炽的话。
北杳炽从前那般对她，让她看不出一点情意，可是现在却对她说，那些都是为她好。
爱一个人就是要伤害她吗？
看不出的爱意，还能叫做爱吗？
芸槐不明白。
也正因如此，她的手覆上了北杳炽的胸膛，轻轻推开了他。
沉心寺建在山中最高处，所见之地尽是一片郁郁葱葱。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北杳炽，只是看向远方的青山绿水。
“我不会原谅你，北杳炽。”
“火刑一事虽不是你所做，但是你曾对我的那些伤害，都是真实的。”
她的手再度抚上那块疤：“就像这块疤一样，无论你是不是为了保护我，可你到底还是对我造成了伤害。”
“如今疤痕未消，就像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一样，在我心中也不会消失。”
“所以我们无法回到从前，若你还对我心存愧疚，你就放我回芸国，那里是我真正的家。”
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
但其中艰辛，只有他们局内人能懂。
北杳炽害怕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因为这样的她，这样的口气，让他的心疼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