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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雨下的连绵不绝,连着下了十几天,天气终于放晴。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入了夏,天气便一天天的燥热起来。
  沈璃月也终日懒懒的,已然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这日晚饭时沈望秋突然提起沈老夫人的生辰快到了,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加上老侯爷早逝,沈老夫人伤心过度熬坏了身体,在沈府早已不大管事,沈家里里外外都是沈母在操持。
  今年是沈老夫人五十岁的生辰。
  往年并没有大办,但今年沈老夫人今日气色好了些,又恰逢过整,沈望秋便将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给老夫人过寿本就是理所应当,沈望秋便打算将这件事如往常一样叫给蒋静和去做。
  但没想到,何氏跳了出来。
  “大哥,往年府中大小事务都是大嫂操持,如今娇儿也定了亲,往后嫁到永安侯府,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不如这次,便叫娇儿试试?”
  沈璃娇吓得直在桌子下面扯何氏的衣袖。
  何氏安抚似的拍了拍沈璃娇的手背。
  “让娇儿办?”沈望秋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大的生辰,娇儿能办好吗?”
  沈老夫人素来偏心二房,一开始她便不喜蒋静和,嫌弃她是商贾出身,士农工商,商贾是排在最末尾的,偏生自己的大儿子就对蒋氏一心一意,蒋氏肚子也生气,进门三年便生下一子一女,她想往沈望秋房里塞人,都被大儿子理直气壮的挡了回去。
  何氏就不同,何氏虽然家世不显,但好歹是官宦人家出身,再加上何氏嘴甜, 每每说话都能说到沈老夫人心坎里去。
  如今听说二房家想替自己操持生辰,自然是喜不自胜。
  “如此,便交由娇儿去办吧。”沈老夫人开口。
  沈老夫人发话,沈望秋也没有反驳的道理,“只是娇儿未曾办过,若是出了什么差池……”
  沈老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不是还有蒋氏在一旁看着吗,我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沈老夫人放下筷子,便由身边妈妈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余下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各人心里都打着各人的算盘。
  一顿饭很快吃完,众人各自回房。
  沈璃娇跟着何氏回了二房的院子。
  “母亲!”沈璃娇一脸不情愿。“母亲今日为何要给我揽了那么大件麻烦事?”
  何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
  “前段日子你丢的人还不够大?”
  沈璃娇一听就变了脸色,因为被熠王训斥,她自知没脸,已经一月多不曾出门。昔日捧着她的那些姐妹们没有一人来访,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母亲知我不愿见人,为何还要叫我去替主母操办生辰?”
  “你说你怎么就没遗传到我半分?”何氏气的柳眉倒竖,“你这么躲,还能躲一辈子?”
  “这就是你证明你的机会。”
  “你把老太太寿宴办好了,让各世家大族们都见识见识你办事的手段,往后谁还会看轻你?”
  “你就甘心被沈璃月一直压着一头?”
  沈璃娇一听何氏如此说,心中也起tຊ了要与沈璃月一较高下的心思。
  她沈璃月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接管了蒋氏的铺子,终究也是行商之人。
  商人重利,向来为人所瞧不起,铺子经营的再好又能如何?
  若是自己这次在老夫人寿宴上大放异彩,往后人人都知沈家二小姐,谁还会将沈璃月放在眼里?
  正好,也给永安侯府见识见识自己的能力,好为今后嫁进永安侯府做当家主母铺路。
  于是第二日,沈璃娇便去蒋氏房中领了当家的对牌。
  蒋氏并未为难,见沈璃娇来了,便叫手下人去把当家对牌和公中库房钥匙取来给了她。
  沈璃娇喜滋滋的拿了对牌和钥匙,开了库房。
  一进库房,沈璃娇傻眼了。
  点了点现银,只有三百两,沈璃娇发现这点银子根本不够给祖母办寿宴。
  沈璃娇回去告诉了何氏,午饭时,何氏便气势汹汹的带着沈璃娇找来了。
  蒋氏见了她们并不慌张,慢悠悠的喝着茶。
  “你若是不愿娇儿出面操持寿宴,你直说便是,何苦为难她?”
  蒋氏早料到何氏会来兴师问罪,此刻也不生气,“娇儿早上来取对牌和钥匙,我立马叫人取来给了她,弟妹这句为难是从何说起?”
  “偌大一个沈府,库房里只有那点现银,你这不就是故意为难娇儿吗?还不快把银子拿出来!”何氏心里认定了一定是蒋氏故意为难,要么就是她平时多有贪墨,心里怪道说平日大房吃穿用度皆比二房高出一截,定是蒋氏中饱私囊。
  听说这话,沈老夫人面色不虞的看向蒋氏。
  蒋氏放下茶碗,“公中的确就这么多银子。”
  沈府并未分家,往日里三位老爷的俸禄也是都交到公中的,再由蒋氏统一分配,每月按日按例的发到各房手中。
  “三位老爷的俸禄,三位老爷的俸禄就只剩这么点儿?谁信呐!”何氏恨不得冲上去摔了蒋氏的茶碗。
  “你先别急。”蒋氏转头,叫身边嬷嬷拿上来一沓厚厚的账本。
  “自从我接管沈府来,所有的账目都在这里了,弟妹可要看看?”
  “我不要看什么账本。”何氏心想,拿了她也看不懂,“我只问你银子都去哪儿了?”
  “是啊,大房家的,银子呢?”沈老夫人开口,语气已带上了责备。
  蒋氏随手拿过最上面一本账本。
  “昨日,微渊阁说二老爷买了端古砚,三十两银子,叫人上门来取,我便从公中出了。”
  何氏冷笑,“不过是端古砚,老爷是读书人,买端砚台有什么稀奇?”
  “是啊,大丈夫平日里舞文弄墨,是得要端好砚。”沈老夫人觉得这根本不是事。
  “前前日,望春楼又送了账目来,说是二老爷在望春楼赊账一百两已三月有余,连本带息共一百二十两,这钱,也是从公中出的。”蒋氏缓缓开口。
  提到望春楼,何氏明显脸色不好看了。
  “望春楼是何处?”沈老夫人久不出门,对外面的商铺已然不大了解。
  何氏涨红了脸说不出话,蒋氏慢悠悠的解释道:“望春楼,是如今望京城最大的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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