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手忙脚乱地放下茶壶，急匆匆地将一身狼狈的慕筠瑶扶起来。
她看了眼还泛着波澜的湖面，脸色一白。
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裴栩身上，当即骂道：“又是你这个奴才。”
闻言，本就被打搅的裴栩面容一冷。
他看着香雪，眼中满是与其年岁不符的冷凛。
自己被下人伺候那么多年，这种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丫鬟他还是头一次见。
香雪也不管发生了什么，直接认为是裴栩干了什么才让慕筠瑶落水，正要去叫管家，慕筠瑶却叫住了她。
“我刚刚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是裴栩救了我。”
一声恍如隔世的“裴栩”听得裴栩眼眶泛热。
尽管眼前的人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可他仍能看见沈乐怡笑意吟吟地在自己面前。
听了这话，香雪僵了僵，刚刚的气势顿时没了。
本是自己当差不小心，要是闹到老爷那儿她免不了挨顿板子。
她话锋一转：“小姐回屋换身衣裳吧。”
慕筠瑶也觉着有些冷，应了声后不忘提醒裴栩：“你也快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
裴栩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
待那小小背影消失了，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眼角竟然湿了一片。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酸涩的眼，暗骂自己怎么真的成孩子了。
可那久违的关心却让他无法控制情绪，脑子里除了沈乐怡的笑容，真就没什么了。
良久，裴栩才拧了下衣角转身离开。
等换了身干净衣服，管家突然过来寻他。
“裴栩，老爷说了，以后你就去望雪院当差。”
闻言，裴栩愣了ᴸᵛ。
望雪院是慕筠瑶的闺院，按理说是不会让男子入内的。
管家又催促了几句，裴栩才揣着有些忐忑却难掩欣喜的心去了望雪院。
这样也好，在那儿做事就能离她更近了。
不过让裴栩没想到的是慕父居然也在。
他看着那张比慕丞相年轻几分的脸，不觉怔了怔。
慕父见这少年虽不过十二，但模样却很清俊，只是眉眼间竟带着大人的深沉。
若非因着年纪小，自己也不会答应慕筠瑶让裴栩在内院当差。
一旁的香雪呵斥道：“没规矩，见了老爷还不行礼？”
裴栩抿着唇，眼底划过丝不耐。
先不说自己从前只对皇上和爹娘行礼，哪怕是慕丞相，两人也是平起平坐，怎么可能要行礼。
“爹，裴栩为了救我磕着腿了，您别怪他。”
慕筠瑶拉着慕父的手，软着语调撒着娇。
慕父对女儿向来是百般疼爱，对裴栩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他摸了摸慕筠瑶的头，看向裴栩：“以后你就在这儿伺候瑶瑶，不过只在外间伺候，不许进内房。”
裴栩瞥了眼香雪不情不愿的脸，最后将视线落在慕筠瑶身上。
“是。”虽说已经习惯下人的身份，但他还是无法低声下气地去应承别人。
慕父点点头，心中盘算着也就让裴栩待一段时间。
等他大了些定是不能留在这儿的，毕竟慕筠瑶还要嫁人，名声很重要。
待慕父走后，香雪立刻摆出了一副掌院的模样，将扫把丢到裴栩面前，趾高气扬地吩咐：“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干净。”
裴栩蹙起眉，纹丝不动。
他真怕这丫鬟带坏慕筠瑶。
见裴栩不仅不听话，还目光阴翳地盯着自己，香雪神色一狞：“你这奴才……”
可她话还没说完，慕筠瑶拉着裴栩就跑了出去：“香雪，让别人扫吧，我和裴栩去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