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斯年猛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心脏瞬间被人攥紧,抽搐着疼。
他撒开腿,便往走廊跑去。
却在急救室门口被护士拦住了:“这位家属,这是急救室,不允许外人进入。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邓斯年不住地喘息,脑子里慌张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哀切地拜托着:“求你了,救救她。她是个英雄,在地震里救了好多人,她不能死……”
医生迈着步子而来,稳了稳他慌张的身体,只说:“所有人都不能死,无论是平民还是英雄,我们都会用尽全力去救治。”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该去休息室输一瓶葡萄糖。”
医生扭头看向护士:“他应该刚从一线下来,看样子又是只救人,不要命的。”
护士立刻心领神会,走过来扶着邓斯年便往外走。
邓斯年刚想挣脱,便被护士说的话给劝住了。
“你拒绝,是想等里面那位小姐醒来之后,看见如此憔悴的你吗?”
邓斯年顿时没了反抗的力气。
到了休息室后,几乎是一躺到床上,他就直接睡了过去。
旁边的病患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志愿者?”
护士点点头。
病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喃喃道:“让他睡个好觉吧。”
邓斯年几乎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他几乎每晚都会梦见,自己从废墟里挖出了丁宜。
所以到最后,他已经恐惧再去睡觉了。
这是从地震发生后,他睡过的最安稳的一个觉,也是因为护士在葡萄糖里悄悄加了助眠药剂。
一夜过去,邓斯年几乎昏睡到了中午,才忽地醒来。
他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
像是想到什么,他迅速下床跑向了急救室。
可急救室里空空如也。
邓斯年的心瞬间就空了,他呆站在门口,甚至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梦境。
护士拿着本子经过,看见他这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别站着了,你要找的人已经在普通病房了。”
“她失血过多,还没有醒来。身体各项组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但好在没受到严重撞击,也没内出血,只是……”
护士皱起了眉,欲言又止。
邓斯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只是什么?”
……
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
像是有个锯子,生生在锯着丁宜的腿。
她恍惚地想着,为什么会这么痛?她到底在遭受着什么?
所以她猛地一使劲。
睁开了眼。
天花板刺眼的白扎进丁宜的眼里,她好似还不习惯这种光明的日子。
眨了眨,甚至还有酸涩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丁宜僵硬地一动,便感觉浑身使不上劲。
而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丁宜愣愣地看着紧紧攥着自己手,哭得稀里哗啦的邓斯年,只觉恍如隔世。
“你……”
话一出口,她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嗓子。
而邓斯年连忙松开手,端了杯水过来,千叮咛万嘱咐:“医生说了,饿完之后,不能快速进食,所以你水也不要喝得太多,稍微解点渴就够了。”
丁宜乖巧地点头,喝了几口便忍住了欲望。
她缓了缓,又看向被褥,有些恍惚道:“飞机上的乘客怎么样了?”
邓斯年红了眼,迅速回道:“当时飞机上的乘客,全部安全转移。丁宜,你是一个优秀的进近管制员。你没辜负任何人。”
丁宜松了口气,笑着说:“挺好啊,看来今年的优秀员工,又要是我了。”
她原以为自己说完这话后,邓斯年会也跟着笑一笑。
可他忽地眼神黯淡,像是有什么话要讲。
丁宜顿住,不自觉攥紧了被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邓斯年眼眶通红,绝望地闭了闭眼。
“丁宜,你的右腿肌肉坏死,已经做了摘除手术。”
“你回不去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