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想了想了,说:“比如去变得更强更厉害,比如去杀更多的丧尸,再比如让城中的人类幸存者更好地生存下去……”
墨明尘笑了:“第一,我不需要变得更厉害。”
温斯闻言一愣,不需要变得更厉害?
她知道异能者是有等级的,但是由于目前世界的异能者太少,她对于异能了解的信息有限,也无从推测他的异能等级。
好像异能等级这东西只能由高看低,低不能看高,难道他的异能已经满级了吗?
墨明尘语气悠悠,且十分理所当然:“第二,如果没有我,他们都会死,我不需要再为他们做更多。”
温斯:“……”好嚣张,但无法反驳。
“第三,如果这个世界注定灭亡,我们更应该及时享乐,做些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墨明尘说着,脑袋微侧。
温斯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幽深的目光,他没有不笑的时候,这时候表情依然是笑着的,漂亮的桃花眼弯着,眸底映着她与身后的霞光,看起来应该是个愉快的表情。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说这话时眼底有异样的情愫,好像不是乐观洒脱,而是悲观无望。
“……”
为什么她会从一个这么爱笑,天天玩闹的男人眼神里捕捉到这种类似于忧伤的情绪?
温斯想问点什么,但墨明尘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温斯安静了一会,才道:“你不想,我倒是挺想的。”
墨明尘:“你想什么?”
大抵是因为放松了这么几天,她也短暂地忘记了这男人的身份,把自己的愿望说出了口:“想变得强,变得更厉害。”
墨明尘伸手揉了揉她颅顶的发:“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喜欢打打杀杀……”
温斯无视掉他这摸狗般的动作:“不是我喜欢打打杀杀,而是这个世界根本躺不平,你看这七年,每一年,人类的生存范围都在缩小,变异体几乎每天都能发生变异,如果我们不变得更厉害,迟早有一天得面临死亡不是吗?”
“如果没有末日,人也迟早有一天会死亡。”墨明尘笑着说。
温斯:“那不一样。”
墨明尘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死?”
这男人今天难得思维正常,温斯也难得有机会有耐心和他好好说话,于是也声音温柔地解释:
“人类的自然死亡,是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的,但是在这末日里的生命长度,却是我们可以努力争取的。”
墨明尘没说话了,他忽然懒懒散散地撑起身,侧对着她问:“我其实一直很好奇……”
温斯疑惑:“你好奇什么?”
“很好奇,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活?”
墨明尘说这话笑意稍敛了几分,一向戏谑的眼眸难得流露了几分认真。
昔日在北洲十三区,她明明生活得那么辛苦,那么劳累,却还是天真且执着地活着,一直坚持着她所认为对的事情,从来不曾放弃,就像那石头缝里的小草,坚韧、顽强,有着倔强不息的生命力。
很难不让人问一句,为什么,难道就为了她所谓的站在白道的信念?
乍然听到这个问题,温斯也愣住了。
这么多年,她为了什么而活……
末日降临那年她才十五岁,还在读高二,一开始,她只是想要找到她失散的家人,找到她在逃亡途中走散的姐姐,后来姐姐没找到,机缘巧合遇到了沈逸川,和沈逸川一起很幸运地逃入了临鹤城安全区基地。
再后来,她因为仰慕沈逸川,想得到他赞赏的目光,便陪着他每日训练,步步成长,直到通过层层考核,成为了基地训练营中的佼佼者。
那些岁月里,她因为追随沈逸川,也逐渐有了别的目标,那就是为了守护好自己的队友,守护好北洲十三区……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是信仰。”
墨明尘挑了下眉,仿佛觉得这个词很稀奇:“信仰?”
温斯点点头:“对,信仰。”
墨明尘笑了,他又躺靠回原位:“那你的信仰是什么?沈逸川吗?”
温斯突然坐起来:“你能别看不起人?”
墨明尘不以为然的笑了下:“行,不是沈逸川。”
“……”
这话好像没半点说服力,想以前,无论哪次碰到墨明尘,她都是跟在沈逸川身边的,他命令什么,她执行什么。
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与沈逸川一刻不离,不管发生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都是找沈逸川。
温斯神色黯然地沉默几秒:“你这么说也没错……”
“我的确是以他为榜样和信仰的,我想站到和他彼世并肩的位置,我想让他能够看到我。”
墨明尘垂着眼睫默默听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语调散漫地感慨道:“那可真是遗憾啊,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领过你的情……”
温斯:“……你很幸灾乐祸是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提到沈逸川他就没什么好话,以前也是这样。
但以前她可以拿刀砍他解气,现在却不能……
眼看着天已经聊死了,她忽然不想和这男人说话了,索性起身离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晚霞只剩一点儿黯淡的红,深蓝的苍穹上,星辰散碎,如果这不是末日,如果忽略地上的满目疮痍,这样的景色,空旷独绝,美得令人心醉。
墨明尘目光从少女的背影上移开,待望见那扑腾着翅膀的白鸽飞过,他悠悠抬手勾了下手指。
那鸽子也像是被下面那个容颜瑰色惊绝的男人给诱惑,竟然乖乖地停落在了那根玉白修长的食指上,还歪着小脑袋咕咕叫了两声。
墨明尘收手回来,一边顺着鸽子的毛,一边对着鸽子道:“沈逸川是个蠢货,对吗?”
白鸽:“咕咕。”
墨明尘听到这两声鸽子叫,那只顺毛的手忽然收拢,变成了掐住鸽子脖子的手势,缀满碎星的漂亮桃花眸也微眯了起来,吐息仍然轻柔至极:“问你话呢。”
白鸽浑身都抖了一下,毛都快炸了:“咕!”
墨明尘这才满意地弯眉笑了起来:“乖。”
等他松开手,那只鸽子像是受惊了似,迅速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与来时的悠闲自在截然不同,这一次慌不择路,差点撞上不远处的玻璃大厦。
这个漂亮男人简直不是艳绝的玫瑰,而是带剧毒的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