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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她而死。
  爷爷常说,他希望整个家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安稳好合。
  儿子叫敬人,人恒敬之,女儿叫爱人,人恒爱之。
  他慈爱一生,却死于自己最爱的孙女。
  想到这里,严冬的泪落在火盆,和那些烧完的灰烬一起,变得无用。
  膝盖跪肿了,索性坐在地上。
  帘子被掀起,一阵凉风吹来。
  昏暗之中,进来两个人,不是穿白褂子的“孝子”,严冬扶着案桌缓缓站了起来。
  面前站着的是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主家的人吧,我们是丧葬队的,一会儿就要出殡了,我们来移棺,把遗体从冰棺移到木棺里。”
  这么快。严冬的心抖了一下。
  永宁县里还未普及火葬,殡仪馆也还在修建中,白事都是靠民间的丧葬队。
  “好,需要我帮忙么。”
  “那哪能啊,小姑娘家家的,可碰不得这些,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你去灵堂前面等着吧,这里面这么窄,你在这也施展不开。”
  “好。”
  说完,严冬掀开帘子出去了。
  她好像总是说“好”。
  空旷的露天灵堂,只有严安合遗照上的眼睛盯着他,她羞于和他对视,哪怕那双眼里满是慈爱。她跪在灵堂前继续烧着纸,只觉得胸腔里溢满了无力感。
  以后,就是没有爷爷的世界了。
  随着轮子滚动的声音,丧葬队的二人将冰棺推了出来,绿色绸面棉被依旧在上面疲倦地躺着。严冬进入灵堂里间,看到的是已经盖好红布的木棺。
  恍惚间,她闻到一股略带樟脑味的木质香,有些冲鼻。
  不知过了多久,严冬梦到被一群白色生物追击,猛然惊醒。现实里她正被一位长辈重重地拍打着后背,她一抬头,四周围满了白色的人。
  原来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案桌旁睡着了。
  严冬没来得及看时间便立即站了起来。
  一定是快要到凌晨四点了,亲人们要一起送爷爷最后一程。可她还没站稳,又被严爱人猛地推倒在地。
  “人呢?”
  严冬顺着严爱人的手指看向木棺,一时间没有明白姑姑的意思。
  忍了一整天都没有吭气的杜俊芳见女儿被推倒,赶忙放下手中的坛子去扶严冬。
  那是昨晚全家人为严安合做的福坛,里面放着硬币和食物,代表亲人的祝福,让逝者来世不要挨饿,同时以求佑及后代。
  亲人们需要一边吃着各种干果、糕点等粮食,一边将手中剩余的食物放入坛中,象征某种链接,再由一个人将那些食物捣碎,最终将福坛压得瓷实才罢。
  杜俊芳希望女儿也能参与,话到嘴边就被丈夫严敬人喝止。对严家她是没有什么念想的,只是感念严冬和她爷爷感情深厚。
  那时她还想着,开棺放福坛的时候还有机会给逝者的口袋、手中,往棺材各个角落放硬币,女儿还有机会。哪知刚刚开棺,竟发现遗体没了。
  “严爱人,我白天没有帮着小冬是因为她确实理亏,可你先前那样利用她,害得她婚事也黄了,公立学校的工作也丢了,现在又人前人后的给她难堪,怎么也该扯平了吧!事情还没搞清楚别急着指责人!”
  “我给她难堪?如果不是我要脸、我们严家还要脸,我白天就不会那么克制了,我连打带骂都得把她赶出去!哪还有机会让她把爸的遗体都搞没了!而且,婚事不是她自己作黄的吗?工作海平没给她弥补吗?你现在把爸的死和那些破事相提并论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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