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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悠乐现在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扰乱了她整个人,搅翻了整颗心。她很想尽快逃离现场,只不过油门和刹车她觉得自己都分不清了。
  所以,小 MINI 没走出二百米,只是向右转了个弯,就停在路边。
  路中央绿化带里种着低矮的灌木,还是小树苗的行道树稀稀拉拉栽在大路两旁,整片区域格外空旷,江煦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有一辆车停在路边,红色的后尾灯一闪一闪。
  当然,米悠乐只要稍稍偏头,也能看见后视镜里有个男人孤零零地委顿在路边。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可能是寒风阵阵,让他不得不把领子高高竖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白色的雾气。
  一车一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对峙着 。
  谁都清楚自己,但又不明白对方。谁都不敢说穿,成年人说穿了就要立刻有个结果。
  摸摸嘴唇,她满心杂乱。
  这种杂乱积压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老米拿着茶几的车钥匙问她,是不是买了辆新车的时候,这种杂乱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她彻底懵了,昨天只图了一时爽,忘了怎么把车还回去了。
  同样懵的人还有杨煦华,一早就发现她心爱的小 MINI 从车库凭空消失了,而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江煦如实招供:“米悠乐开走了。”
  江戎愣了一下:“你是借给她,还是送给她了?”
  杨煦华松了口气:“送也行,但记得办过户。”
  一家人很快知道都在自说自话,莫名触到了笑点,废话连篇之间,三个人就笑成了一团。
  吃完早饭后,江煦回到房间里继续转椅子玩。这是他自我重塑思路的一个怪异方式,普通人可能转几圈就想吐,他是越转越清醒,高中时候因为他这个特长,差点被杨煦华送去考飞行员,只不过他喜欢动物,也只是随便提起罢了。
  昨晚他回家后,在椅子上呆呆转了很久。
  直到把自己转晕了。
  他仍然觉得对于过去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坦坦荡荡,只能说,他喜欢的类型刚刚好只有两种,一种是明媚骄傲的米悠乐,一种是故作坚强会在他怀里哭唧唧的米悠乐。
  这是情非得已,绝对不是吃回头草。
  所以,听到米悠乐说各管各事,他心里有一处像山洪暴发般无法言说,也抵挡不住,鬼使神差就吻了她。
  一腔热血,换走了一辆车。
  他扶稳转椅,脑袋枕在了书桌上,目光落在了书桌左上角的木制相框上,相框玻璃间夹着他 17 岁的生日照片,他穿着米悠乐送他的那身山寨红绿造型,伸手比着 YEAH 傻笑。
  这是为数不多和她有关联的,其余的物件被他收在一个铁盒子里,出国的时候没有带走,前几年搬家过程中被弄丢了。
  他盯着相框发了会儿呆,等大脑重新启动了也想明白了,未来可以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规划,首先,他要去把车要回来。
  *******峦市这个地方,白天远比晚上热闹。
  尤其是老城区西仓路的早集,远近闻名,蔬菜水果便宜又新鲜,近几年许多年轻的文创主理人带着他们的新奇巧物加入到市集里摆摊,每到周末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江煦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找到米悠乐的时候,她正挎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帆布包,穿梭在不同的摊位里,手上还拎着一小袋子嫣红的大个车厘子。
  他是从老米那七拐八绕打听到米悠乐行踪的,所以米悠乐抬眼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傻了一会儿。
  她想撞墙,峦市怎么这么小。
  反正是躲不掉,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直接问:“你是来取车的吗?”
  江煦点头又摇头。
  米悠乐从包里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他:“给你,车就在门口。”
  江煦接过钥匙,想了想说:“能不能聊一会儿。”
  米悠乐深吸口气,她昨晚发誓不再被过往的情绪纠缠,她要接受新的人,过新的生活,做新的自己。
  她说:“我已经回复了上海那边的工作,过完年我就要回去上班了。”
  江煦愣了一下,说:“好,但是我们能不能聊一会儿。”
  米悠乐咬了咬牙:“我说,过完年我就回上海了,你应该也回奥克兰了。”
  江煦叹了口气:“我说,好,但是咱们能不能聊一会儿。”
  街道上人来人往,阿婆拎着一袋子活蹦乱跳的虾说借过一下,小妹妹捧着棉花糖说哥哥姐姐麻烦让一下,阿叔踩着三轮老远就嚷嚷着让开让开啊。
  江煦杵着一动不动,米悠乐妥协着点点头,她没有江煦过硬的心理素质,也不抗瞅,说那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吧,这里确实也不适合聊天。
  说完,手机就在兜里开始震动,她摸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庄宇”一愣,心底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如鼓地按了接通键。
  庄宇言简意赅,他到峦市机场了。
  米悠乐咽了咽口水:“哥,您站着别动,我来接你。”
  庄宇笑:“不用了,一会儿回家见吧。”
  挂掉电话,米悠乐赶紧切回微信页面,果然好几条来自寻若楠的未读信息和来电,静静躺在通知栏里。
  汇成一句话就是:听说庄宇一早去机场,可能是回峦市。
  自从工作之后,米悠乐的手机一直是攥在手里,确保第一时间能接到电话,而且铃声常年静音,休假这么久了,深入牛马基因的坏习惯还是没改。
  她抬头给江煦说:“我哥回来了,咱俩改天聊吧。”
  江煦问:“你说庄宇?”
  米悠乐点点头,一路重复着“借过”闷着头往集市出口赶,江煦只好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高三的时候他见过庄宇一面,那时候庄宇已经保研了,他告诉江煦,少年的感情固然珍贵,是因为光脚不怕穿鞋的无所畏惧,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天选之子,字典里从没出现过别无选择这四个字,而米悠乐不一样,他俩殊途且必不会同归。
  这些话,他也是时至今日才慢慢明白,但不认可。
  出了西仓市集,外面是一条两车道的小马路,但是由于周末这里摊位都摆在了人行道上,人太多又占了车道,车动不动就堵的不能动弹。
  米悠乐打开叫车软件,显示最近派单还需要十分钟。她想了想,回头给江煦说,送她回家吧。
  江煦得了命令,立刻去停车场取车,透过车窗见米悠乐神情凝重的打电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和她从前考试退步,忧心不安怎么给庄宇交代的样子一模一样。
  果然一物降一物。
  所以,他是食物链的底端么?想到这,他找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突破口。
  比如,搞定他未来的大舅子。
  不过,米悠乐根本不知道他的盘算,从某种角度说,现在她和江煦的事,已经不算事了,怎么把庄宇哄回上海,才是头等大事。
  一路上,米悠乐压根没心情搭理江煦,而是不停在和寻若楠对齐信息情况,知道寻若楠早早就卖了自己,气的脸都要绿了。
  江煦一边开车,不忘八卦:“你这个闺蜜,喜欢庄宇?”
  米悠乐磨了磨牙,嘴比脑子快:“和你一样,恋爱脑。”
  说完,就想抬手扇自己。
  可是江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问她:“恋爱脑有问题吗?”
  米悠乐硬挤了个笑容:“你厉害。”
  江煦还想说点什么,已经快到家属院门口了,不怪他话多,而是峦市的老城区是真的小。
  他把车驾轻就熟地停在路边,传达室的大爷从窗口见了他,走出来打招呼,笑嘻嘻说这车位都快变成他专用了。
  江煦笑,从后备箱拿出一盒糕点双手递给大爷,说麻烦您了,每次还帮忙指挥着停车。
  大爷又给米悠乐说,这小伙子不错,时不时都给他们带糕点吃,一定要好好处。
  江煦笑容一滞,叹了口气:“她还没答应呢。”
  米悠乐瞪圆了眼睛,拉着他往里面走,转过身低声质问他:“你说什么了,我就要答应了?”
  大爷一副获得了一手八卦的满足感,拿着糕点转身进了传达室。
  江煦问得真诚:“你意思是,我如果说了,你就答应了?”
  米悠乐抬手,做出阻止的手势:“打住。”
  江煦笑:“这么小气啊,我说去看看旺仔,车里有给他带的药。”
  “改天吧。”
  说完,米悠乐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碰见老米牵着旺仔遛弯回来。
  旺仔高兴得往江煦身上扑,拉布拉多本来就是大型犬,站起来快到江煦胸口,最近养的极好,冲击力大到把江煦往后推了两步。
  江煦摸了摸旺仔的脑袋,还不忘当面给老米解释那天没有来的原因,当然他不会说自己认错了门,只是说家里有急事,改天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今天听说庄宇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说到这,老米自然脱口而出:“不打扰不打扰,刚好庄宇回来,人多热闹。”
  米悠乐赶忙打断两人对话:“江煦今天有事,没空。”
  江煦神情疑惑的看了看米悠乐,被米悠乐一瞪,立刻“哦”了一声,一切了然于心。
  他说:“你说的是那件事啊。”
  米悠乐满意地点点头。
  他又说:“没关系,我刚已经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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