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你这是什么眼神,同情孤?”凌渊瞥见她眼里的情绪,不满地睨向她。
  同情,这种虚伪的东西他不需要,他想要的是所有人的畏惧,跪在他的脚下痛哭求饶。
  叶舒晚察觉他语气中的不友好,还真是敏感啊,于是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不是同情,殿下忘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只是一个爱慕您的女人表现出的最正常不过的眼神。”她不忘自己最初的人设,娓娓道来。
  “哼,爱慕?”凌渊勾唇冷哼,他可还记得方才叶舒晚看到浸满鲜血盘子时候青紫的面容。
  什么样的人会对他产生爱慕?她眼下的花言巧语不过是想在太子府存活,凌渊心里比谁都要清楚,只是不屑于去拆穿。
  “对呀,而且您不是收了我的荷包吗?还不止一个。”沾上血的那一个不是被他偷偷拿走了吗?
  叶舒晚理解不了凌渊的癖好,明明有干净的不要,偏偏顺走了沾有脏污的那个,但与他嗜血残暴的性格又很吻合,这么想着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她突如其来的笃定询问反倒让凌渊一时说不出话了,凌渊的目光落上身侧女子的头顶,她墨色的长发如光滑的丝绸般柔顺,长发披肩,衬得她整个人娇小温婉,明明还只是一个为及笄的小丫头,就已经有了女子的气质。
  “青云和你说了什么?”凌渊忽地开口问道。
  叶舒晚一愣,他还没放下这个话题啊,她低下头撇了撇嘴,无可奈何道,“也没什么,就是简单陈述了些殿下的经历。”
  她眼睛盯着脚下的石子,百无聊赖地踢了踢。
  倏地,她腿上动作停住,抬起头,神态认真的凝向眼前的男人,“殿下觉得以前的日子苦吗?”她的眼眸深处温柔如水,清澈无暇,不掺杂一分一毫的算计阴谋。
  女子温婉轻柔婉转的嗓音在他耳边反复回荡,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时间仿佛停滞到此刻。
  凌渊定定地盯着她似清泉般的眸子,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好似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击中了他那颗冷硬到没有温度的心。
  上位以前从没有人问过他过得苦不苦,好不好,成了太子以后天下人皆畏惧于他,恨不得他暴毙而死,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觉得以前苦吗?”
  凌渊站在原地,那股平日里笼罩在他身上与神俱来的压迫感,此时在一个小小的女子面前渐渐消散了些,他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苦吗?他不知道,没有得到过甜,没有对比,又怎会知道苦是什么。
  叶舒晚不知何时悄然绕到了他的身后,目光远远眺望进太子府的西面一角,那是丞相府的方向。
  她整理好袖子,抬了抬手,指向那个令她痛过的地方,一双柔和的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忧伤,“殿下知道我的事情吗?”
  凌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转眸凝上女子的脸,无声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的母亲原是侯门独女,众星捧月,十几年前与我的父亲在宫宴上一见钟情。”她不慌不忙地阐述,语调没有起伏,似乎说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偏眸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长长的睫毛投出一小片阴影落在她的眼下,她继续道,“那时候叶致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这回她没有唤作那个男人为父亲,他不配。
  做丈夫不配,做父亲更是不配。
  “自那场宴会过后,二人便暗度陈仓,书信往来甚是频繁。”她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
  凌渊没有打断她的话,也没有发表什么见解,在他看来,叶舒晚口中的母亲不过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可瞧着叶舒晚的表情他终是没有开口。
  “后来,自然是被我的祖母和祖父发觉了,之后她不惜忤逆父母试图与叶致远私奔。”叶舒晚一句一句说出说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她很傻?”
  没错。
  凌渊转眸沉默地看向她,一双凤眸中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啊,放着好好的侯门贵女不当,偏偏跑去做一个芝麻官的妻,而且这个男人最开始就带着阴谋。”叶舒晚说着说着眼里划过一道明显的痛恨。
  “你或许觉得她活该,其实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的。”她躲开男人的视线,快而迅速的拭了拭泛红的眼眶。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叶致远的谋算的吗?”她偏过头,目光远远望着远处的方向,嗓子像被砂纸擦过一般沙哑开口。
  “我还是从叶致远的小妾口中得知的。”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王白凤迫不及待地宣誓自己的胜利,特意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告诉了她所有。
  “就连两个人的见面,都是叶致远废了虎牛之力安排的结果!”她抬眸看向他,两只眼睛猩红一片,恨意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双手死死蜷缩一起,指腹捏到泛白,失去血液。
  凌渊默默听完叶舒晚的诉说,几种复杂的感觉抹上心头,他不由地抿唇发问,“你为什么要和孤说这些?”为什么要告诉他。
  叶舒晚慢慢将自己激起的失控情绪波澜压制下去,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不迫,神色认真道,“殿下,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上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痛。”
  “但那不该成为仇视整个世界的理由。”她盯进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子,泯然一笑,仿佛周围暗下的天空瞬间有无数道烟花滕然飞上照亮整个府邸。
  凌渊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怔怔地凝着女人嘴角的笑容,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似乎洒满了星芒,那是片挂满繁星的地方,令他忍不住心向往之。
  “您看这石子下的嫩芽,”她倏地缓缓蹲下身,掀开地上的一块石头,石子周围有泥土松动的现象,那是她方才无聊时踢走导致的。
  她柔和的嗓音如悦耳的清泉慢慢响起,“它们从有生命的那刻起便陷入黑暗,它们在黑暗中坚韧生长,最后迎接到属于它们的阳光。”
  凌渊听言垂下眸子,几根黄色脆弱的嫩芽映入他的眼睛,嫩芽的枝条细弱不堪,但又顽强。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