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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去洗澡的间隙,亓慕归打来紧急电话,上来就是一通喷:“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让赵引录那个臭小子住家里来了,居心何在?”
  亓令邬坐在窗口盯着山景夜色,慢悠悠道:“又不是我让他去的,你问爸。”
  “我当然问了,爸说我对赵引录有敌意,对人不礼貌,还让我跟他道歉。气死我了,我跟他道哪门子歉,我在自己家里住还不能说了吗?”亓慕归抓起枕头狠狠扔到地上,“他跟我们家再熟那也还是客人,终究不是我亲弟弟,我有点意见不是很正常?”
  “他喜欢你,想多跟你接触接触,也很正常。”亓令邬不疾不徐的态度彻底让亓慕归炸毛。
  她大吼:“我拒绝他一千次都有了,这辈子我绝对不可能喜欢比我年纪小的男人,赵引录这么幼稚,还被家里宠成了弱不禁风的娇公子,完全不符合我的喜好,你是他好哥们,劝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好绝情。”亓令邬想起赵引录狗狗似的一双眼,越发觉得他可怜。
  “我绝情?”亓慕归深吸一口气,“不喜欢他就是绝情么,意思是每一个追求我的男人,我都得答应跟他们交往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很贱吗?”
  她狠狠挂断电话,揭开被子去捡枕头。门外传来轻微动静,似是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开门查看,气得在卧室里跺脚尖叫。
  赵引录默默回到卧室,亓慕归说得话他全听见了。他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微微出神,原来在她眼里,他只是个幼稚又长不大的男人。他心中积郁,怔怔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后蒙着被子呼呼睡过去。
  手机在他床头亮屏,是亓令邬发得短信:你惹我姐了吗,她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等了几分钟,赵引录没有回复,亓令邬猜他可能睡了,便未再打扰。而此时梁辛西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裹着浴巾披着半干的头发,站在洗手间门口直勾勾看着他。
  她双目清澈,如同乌云散去后星空悬着的明月,在辽阔大地投射出淡淡微光,斑驳树影随风摇曳,静谧又安逸。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往床上一躺,完全以主人的姿态占据着一整张床。她心想,等亓令邬洗完澡出来,她就裹着整床被子,一点也不给他留机会,他识趣的话肯定会去别的房间睡。
  亓令邬起身,拿着衣服也去洗澡,安静的卧室里只剩哗啦啦的水声。
  枕头和被子上有一股松香与木香融合的特殊气息,后调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新柠香。梁辛西吸了一口,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像是忽然坠入旷野,躺在大树下呼吸着夹杂泥土腥味的空气,枕着一地干枯落叶安然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翻身压到一个硬物,她睡眼惺忪,隐约看清被她压着的是亓令邬的腿。他背对着她蜷缩身体,没有被子盖,枕头只有一角,其余都在梁辛西脑袋下压着,他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缩在一旁,手指冻得微微发红。
  梁辛西瞬间惊醒,没想到这公子哥偏不服输,冒着冻感冒的风险也要睡在一旁。
  她心软,抓着被子掖在他身上,挪动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无意间摸到他肩膀,烫得梁辛西猛然缩回手。她惊坐,用手背试了下他的额温,同样烫得厉害。
  “发烧了?”不是吧,这少爷这么娇弱,就冻了几小时就烧成这样了。
  她穿好鞋子翻箱倒柜,找半天也没看到药箱,披了件外套去外面一间间找,结果都是徒劳。没办法,她只好拿过亓令邬的手机给陈芸打电话送药。
  陈芸拿着退烧药和温开水匆忙赶来,看见梁辛西从先生的卧室出来后吃了一惊,她没敢过问太多便匆忙离开。
  梁辛西摇醒亓令邬,叫他起来吃药。亓令邬两眼通红,全身无力,“嗯”了一声又要闭眼睡过去。
  她捏着亓令邬的脸:“不能睡不能睡,先起来吃药!”
  梁辛西眼疾手快,托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扶起,好不容易喂他吃了药。亓令邬意识模糊,脖子往上都红透了,长长的睫毛倾泻而下,形成的一小块阴影就跟他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脆弱且娇怜,如同披着兔子外壳的沉睡了的小狐狸,看得梁辛西于心不忍。
  他没力气说话,就这么躺在梁辛西的怀里又睡了。
  闭上眼睛的他,比清醒时温柔了太多。失去所有攻击力,柔和的发丝垂落在耳边,温顺得谁都可以任意蹂躏他。红红的耳垂下闪烁着耳环的锐利光芒,梁辛西变态得想低头咬他一口。
  当她发觉自己这个想法时,吓得连忙直起身板跟他拉开距离。亓令邬有毒,谁靠近就是死。
  她深深叹了口气,拿着纸巾轻轻擦去他额上的汗珠:“体弱多病的活祖宗,我欠你的。”
  梁辛西费劲地搬动亓令邬的身体,替他盖好被子,她也重新钻回被窝,侧身关了灯,闭眼找寻睡意。
  折腾到半夜,她的那一半被窝凉得跟冰窖似的,她微微颤抖着手脚往后挪了几寸。身后那人烧得滚烫,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热温,梁辛西越靠越近,直至身体牢牢贴着他,手脚的温度这才慢慢回升。
  亓令邬此时正热得厉害,旁边有个凉爽的身体靠过来,他忍不住伸手抱住,轻轻将梁辛西蜷在怀里,下巴抵上她额头,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tຊ安稳,一夜无梦,睁眼就是天亮。
  梁辛西翻身便是亓令邬还在熟睡的脸,均匀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他像一尊尚未打磨过的雕塑,被一圈微蓝的晨光笼罩,朦胧得看不真切。
  “柔弱公子。”她嘀咕一声,抓着他的胳膊轻轻从身上拿开,她重获自由,揭开被角去洗漱。
  化完妆,亓令邬还在睡。这家伙睡眠真好,梁辛西打开瓶瓶罐罐的声音居然一点也没吵到他。她拿着额温计对准亓令邬的脑门扫一下,36.3℃,退烧了。
  她悬着的心这才放心落下,坐在床边捏了捏他的脸,光滑又温暖。她爱不释手,指尖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上,落在耳垂上揉捏几下,反正他睡得正香,欺负两下没什么大不了。
  她得意地笑了笑,正要抽回手,亓令邬的眼睛突然睁开,手腕被他牢牢抓住。
  “呀,你什么时候醒的,吓我一跳。”作案被当场抓住,梁辛西心虚不已。
  被窝里的人冷冷问道:“手感好吗?”
  手感......
  梁辛西当然知道他说的手感指得是什么,她尴尬一笑:“就,还凑合。”
  “凑合?”亓令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我看你摸得很开心啊。”
  “咳咳。”梁辛西被口水呛到,“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我吃你豆腐一样,就摸了下你的脸和耳朵,又没摸其他地方,不用这么小气吧。”
  “意思是你还想摸其他地方,比如?”亓令邬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偏偏听在梁辛西耳中诡异至极,这小子怕是在搞颜色啊!
  她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行啊,亓少爷这是开窍了,跟我玩男女关系呢?”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有点关系也很合理。”亓令邬拉着她往身前一拽,梁辛西的脸差点怼到他嘴上。
  她心惊,这少爷在某方面进步神速,背后怕是有高人指点,完全有超越她的强劲势头。
  她故作镇定:“哦,我听懂了,你想跟我发生点关系。可以啊,我完全没问题,你长这么帅,吃掉你也是我赚了,好歹能跟帅哥睡觉,简直美事一桩。不过亓少爷你昨天夜里疯狂发烧,这会身体到底行不行啊,不会发生关系的过程中又烧得下不了床吧,那到时候我是默默离开呢还是继续在床上躺着等你恢复体力呀?”
  她说完亓令邬就松手了,翻个身背对着她,任她再撩拨也不说一句话,冷着脸闭目养神。他现在确实体力不佳,头还有点晕,需要静养。
  梁辛西赢了,笑嘻嘻地拍拍他肩膀宣布胜利:“好好在家休息,我吃个早饭就去集团找你姐了。少爷别睡太晚哦,你还有工作要忙,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抓紧起床挣钱。”
  她把昨天亓令邬跟她说的话又甩回去,换了双鞋满面春风地拎包下楼。
  亓令邬刚退烧,状态不佳,又眯了会儿才有力气起床。刷牙时回想起梁辛西挑衅的那番话,不小心吞了口泡沫,气得俯身咳嗽不止。这女人仗着他身体不适,含沙射影说他那方面不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吃完饭又接到亓慕归的电话,说赵引录这小子一大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喊他吃饭也不理,刚才开门进屋发现他的人跟包都不在,好像睡一晚就离开老宅了,也不打声招呼,实在没礼貌。
  亓令邬想也没想就说:“肯定是你昨晚说得话被他听见了,他伤心难过就离家出走了。那小子脸皮确实比城墙还厚,但真听见你说不喜欢他,却是非常玻璃心的,毕竟你是他喜欢的人。”
  “真假的,他很难过?”亓慕归难以置信,“我平时骂他也没见他生过气啊......”
  “当然,他喜欢你十多年了,亲耳听见你说讨厌他,打击肯定非常大。你平时对他态度差,他心里当然难过,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亓令邬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赵引录根本没跟他联系过。但为了他的幸福,只能帮到这了。
  亓慕归回想昨晚,也没说讨厌他吧,只是说他幼稚啊,嫌弃他年纪小。谁知道赵引录心灵如此脆弱,真就一点不吱声转头就走。
  她神情凝重:“那现在怎么办?”
  “找。”亓令邬端着餐盘去水池边,“然后哄。”
  “我哄他?再见!”亓慕归非常傲娇地挂断电话。
  亓令邬转头又去拨打赵引录号码,提示对方已关机。那小子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带关的,这会突然打不通,绝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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