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云霁知道了沈昼白的名字,并不在程也的计划之内。
她坐在沈南星昨晚让司机送她回来那辆车后排,望着窗外变化的风景,双眸微微失神。
沈昼白是她曾经喜欢的人,在沈南星和宋若星他们心里,是她的禁忌词汇。
程渐年和曾娴刚结婚那几年,她作为程渐年带着入赘曾家的“拖油瓶”,在江北那些豪门的宴会上,没少被人明里暗里的针对。
除此之外,程家的佣人,曾娴这个继母,也都没把她当回事,背地里心思不断,这其中,少不了程渐年的纵容。
连她弟曾纪宇,一开始也和她不对付,是后来被她揍着揍着,揍服了。
随着年岁渐长,程也慢慢成长改变,她学会了漠视,学会不在乎,学会隐藏自己的喜恶情绪。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爱也没关系,独自一人,野蛮生长。
直到遇见沈昼白。
程也记得那时自己刚上初一,不知怎的被学校里的同学知道了身份,贵族中学惯于踩高捧低,周围都是冷嘲热讽的声音。
这时,沈昼白站了出来。
他是即将毕业的学长,含金汤匙出生的沈家太子爷。
轻描淡写几句维护的话,就能让程也整个初中三年都过得顺顺利利。
她心存感激,又恰好考上了沈昼白所在的高中。
程也一路追逐着他的背影,很想很想,对他说声谢谢。
后来两人关系亲近,整个江北一中都知道,沈家大公子护着程家那个野草似的小姑娘,对她不是一般的好。
直到长大,程也才隐隐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喜欢沈昼白的。
但从始至终,沈昼白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妹妹。
她的喜欢,伴随着沈夫人的一句“她也配”,伴随着沈昼白四年前的出国深造,最终封藏在心,消失殆尽。
沈昼白是个很好的人,而她,不值得。
其实曾经看见许云霁的第一眼,程也只是觉得他好看的过分。
经过宋若星的提醒,她才蓦地意识到,许云霁和沈昼白的相貌,很像。
可没有人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他在雨里浑身湿透,那么狼狈,却会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小猫。
还有他抬起头时,湿漉漉的黑色眼睛,眼底是破碎的绝望。
而小猫很幸运的有了片刻的避风湾,可以和人类贴贴。
或许她真的不甘心自己许多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才升起了见不得光的,想要许云霁的念头。
又或者她也有恍惚的刹那,将他当成了沈昼白——一个替身。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许云霁那么聪明,他会明白。
何况,她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这些,她本来就是个恶劣的人,许云霁应该也知道了。
程也闭上了眼睛:“彭彭,今天麻烦你了,晚上还得来这边接我回去,我到时会给你打电话。”
此刻开车的司机,是沈南星的助理余彭彭。
今天是5月21日,曾娴的生日。
生日宴晚上举办,程也提前回程家和程渐年见上一面,然后养足精神,看场好戏。
沈家也在受邀之列,早晨沈南星给她发消息,说沈家去参加生日宴的是个他不太熟的叔叔,他把余彭彭借给她当司机。
昨晚生日喝了太多酒,程也醒来的时候,许云霁已经回了江大。
桌上是他准备好的早餐,和往常差不多,只是昨晚那一桌的饭菜,不知道被他放到了哪里。
她随便叼个吐司,就坐进了车。
直到现在。
“南星哥让我当程小姐的司机,接送您本就是我的职责,您放心,我今天没事,随叫随到。”余彭彭说道,透过后视镜望着程也。
程小姐化了淡妆,黑发轻柔地用根玉簪挽在脑后,一身剪裁精致的月白色改良旗袍,珍珠做的盘扣,领口微遮,更衬得玉颈修长。
只是这般淡雅的装扮,唇色却明媚嫣红,让人移不开眼。
“程小姐不是回家吗,怎么不在家里多住一晚呢?”
余彭彭扶了扶眼镜,随意地问。
沈南星让他送程小姐到佘江程家,他知道程小姐的父亲就是江北位高权重的程先生,程家没有别的女孩子,程也是唯一的大小姐。
见她回家了晚上还要自己接她离开,余彭彭不禁多说一句。
程也瞥了他一眼:“回程家,但不是我家。”
余彭彭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脱口而出:“对了程小姐,您看昨天大家给您的礼物了吗?您家里那位送了您什么?”
程也挑眉:“彭彭,你是跟蔓蔓拜师了?”
“啊?”余彭彭露出疑惑的表情,程小姐口中的蔓蔓是宋若星的助理赵蔓,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也:“都这么会说话。”
余彭彭:“……”
提起生日礼物,她就想起秦姐送自己的那六个礼物,提到许云霁,她就想到他那句“你身上有别的味道”,不禁“嘶”地一声。
唇角的伤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程也蹙起眉,牙根忽然恨得有点痒痒,想扣许云霁的工资。
余彭彭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会说话,随后的路程没敢再开口。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抵达别墅区。
佘江是江北的山水胜地,国家4A级的度假区,整个别墅区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住的都是江北声名显赫的豪门名流。
江北四大豪门中曾家的曾园就在里面,程渐年自从和曾娴结婚后,也在此居住。
程渐年喜欢附庸风雅,程家所在的是一片现代豪华别墅中,独栋偏古的建筑。
而今晚曾娴的生日宴,在另一边的曾家庄园进行。
别墅区四周绿化做的极好,青松黛瓦,郁郁葱葱,与庄重的建筑相称,显得古典雅致。
汽车驶入古着的大门,停到程家门口。
正要下车,一阵跑车的轰鸣声传来。
“芜湖~姐姐!恭迎我伟大漂亮,美丽高贵的姐姐,在今日抵达她忠诚的家。”
骚包的红色敞篷车内,一名穿着紫黑相间冲锋衣的红发青年,正笑眯眯地朝程也挥手,笑容痞气又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