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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一道剧烈的白光将他们紧紧笼罩。
  时光隧道骤然开启。
  ……
  元启三十二年,半月城将营。
  青色纱裙下云娘那双玉腿微微颤动着,体下热流还在涌动。
  云娘感受着东方冥桑灼热的体温,不由紧了紧环在他臂膀上的双手。
  “将军,你曾说这仗打完,便跟我成婚,可还算数?”
  将营外,她的婢子小玲附和着她的憧憬——
  “将军心仪于我们姑娘,日后将她迎为妻室也有可能。”
  她娇羞的别过脸看向男人坚毅侧脸。
  可下一瞬,男人利落抽离,一扫往日柔情,他翻身下榻,对着营外守夜的将士沉声道:“方才胡言乱语那婢子,责二十军杖。”
  闻言,云娘身子一僵,所有的欢愉似是抽干了。
  小玲,是与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二十军杖,即便是硬朗的汉子也受不住,遑论小玲是个女子,不死也非残了不可。
  小玲惨叫连连,云娘直直跪下身来:“将军,小玲年纪小,口无遮拦,求您高抬贵手!”
  东方冥桑神色未见波澜,缓缓将衣物整理好,随即冷冷道:“她识不清自己的身份,罪不可恕。”3
  云娘滞了一瞬,东方冥桑这是在点她。
  自嘲涌现眼底,她俯身长跪,心似被万蚁噬咬:“将军说得是,奴为军妓,如蝼蚁卑贱,不该妄想。”
  话音刚落,长剑冰凉落在她那掩不住的汹涌。
  东方冥桑向上一挑,挑去她遮掩脸上伤疤的面纱,言语冷冷:“云娘,丑人就该有丑人的自知之明。”
  是了,她如今只是云娘,是毁了容貌的下贱军妓,玩物而已。
  云娘忍住了喉间腥甜,泪却又涌入鼻腔。
  她俯身跪拜,额头叩在潮湿的地上,强忍着不让声音发颤:“云娘谢过将军教诲。”
  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玲从刑凳上滚下来,顾不得身体的剧痛爬到云娘身前跪下。
  “小姐,小玲罪该万死。”
  “小姐你为什么还不肯让知道小姐便是他爱慕多年的苍云烟,他若是知道了,定会……”
  “小玲,”云娘低声打断她,淡淡道:“这顿板子还不够你长教训吗?”
  云娘额间鬓发微乱,身上亵衣还染着男人身上的沉香味。
  就在刚刚,她是要告诉他的,只要他答应,自己便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自己从前不是云娘,她是苍云烟,是护国公之女,是陛下亲封的嘉禾县主,是他曾朝朝暮暮爱恋的青梅苍云烟。
  从前,镇国公陈大将军府与她家一墙之隔,她总爱倚在窗前,捧着诗书吟读。
  她身子不好,他便在墙角种满了草药,闻着药香身子竟也渐渐康复。
  许母却不知缘由,只谢菩萨:“许是天意护佑,苍云烟来年必定康健。”
  只有她知道,不是菩萨,是他东方冥桑。
  她知道他放飞的每一只断了线的落在她的庭院中的风筝,是他精心计算过的。
  足足一百二十只风筝,每一只她都妥善收藏了。
  她以为有机会用那些风筝换来他的红妆十里。
  没想到却等来一场有预谋的兵变,她苍家满门被屠,她侥幸逃生却又落了贱籍成了营妓。
  又那么巧合的,与他重逢,在他身上承欢。
  不过五六年的光景,回想起却觉是上辈子的事。
  半晌,云娘嗫嚅着:“我知他对我的心意,可皎皎月光今已成跗骨蛆。”
  她的脸惨白得吓人,小玲握紧她的手,啜泣安慰:“东方将军一定没有忘记小姐的,否则他怎会迟迟不娶。”
  云娘的心一瞬瞬回温,今夜他能私自回营只为见自己一面,总归心里还有自己。
  门外,有妓子窸窸窣窣将红纱布高高挂上军营,而那妓子的嘲讽声却如针般缓缓扎入耳中——
  “将军不日便要迎娶瑜安郡主,怕是要扫扫府内的污浊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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