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公主那,沈玉回或许只是一个李厌舟的逗趣玩乐的物件。
她聪慧有度就够了。
但魏先生一事牵连颇多,若是长公主知道这是沈玉回抛出来的,恐怕沈玉回不会那么容易过长公主那关。
他是为李厌舟做事的人,这个功劳给他,不仅给沈玉回去除了危险,对他而言也有利处。
这算是他在长公主面前露的第一个面。
“江绪庭此人。”长公主谈及,像是思及故人,“你去帮我查清,他与那青楼女子,还有孩子的事情真相。”
长公主捏着茶盖慢慢抚过茶杯口,眼神淡然,“此事是我个人意愿,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忙。”
李厌舟摩挲着玉珠的手一顿,“何来帮忙一说,你我本是一体。”
沈玉回在里面,即便是没有了长公主和李厌舟的视线,也依旧一点不敢松懈,静心泡茶。
门被推开,两人走进来,身后跟着奴仆。
沈玉回正好将泡好的茶摆置好。
“公主,公子,茶好了。”
沈玉回退到后面。
李厌舟坐上,骨节分明的手在杯口打转,慢慢摩挲。
长公主细细品尝,“不错,你觉得如何。”
沈玉回站立在旁边,她低垂着眉眼,只觉得长公主这话有些奇怪,李厌舟还没有品上一口,她便直接问了如何。
不像是在问茶。
李厌舟喉间轻颤着发出一声笑,“来。”
沈玉回顿了一下,才缓缓踱步走到他身边,“公子。”
沈玉回只见李厌舟将手中的茶微微抬起。
她目光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动作不疾不徐端起了茶,放在唇间小酌一口。
长公主放下茶,呵呵笑了几声,“看来不错。”
沈玉回虽然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但也明白了,方才长公主那句你觉得如何问的不是茶,好像是她。
她依旧没有说话,但不知道如何反应,那就不要反应。
以不变应万变。
李厌舟方才抬起给沈玉回递茶的手并没有收回,这会指尖勾了勾。
沈玉回又将手中的茶稳稳放到他手心。
没有谢他赏赐。
在长公主看来,沈玉回已经是李厌舟的人了。
沈玉回却并不觉得,方才那个举动,不像是李厌舟在维护她。
反而更像某种试探。
这茶是长公主的婢女和她泡的。
屋子里没有他李厌舟的人,所以李厌舟不会喝下这茶。
他将茶给沈玉回,是在试探沈玉回,他在问:
你可愿用生死护我。
而沈玉回毫不犹豫喝下了,退还茶杯时没有说谢他。
亦是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回答的是:
愿意。
李厌舟眼角浮上一抹诡谲笑意,眸底晦暗。
长公主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在刚才那短暂的时间了立下了什么誓言。
就连旁边的谭知行,此刻也还在猜着李厌舟方才的举动是为何意。
沈玉回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比她想象的顺利许多,顺利到她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李厌舟的意思。
她原本的计划很复杂,现在都用不上了。
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毕竟她是个普通的正常人,李厌舟那些不同于常人的心思,她或许能够意会到,却不能完全理解。
长公主品完茶,带着一众奴仆离开了。
游船上的人不会知道,今日的长公主和九皇子在一起说了什么事,只知道长公主和谭知行两人身处一室。
只是圣上当初为长公主赐下婚约,不过几年,丈夫死了,长公主三年未曾离开。
女子的五年就这样荒废,一切都因圣上的赐婚,长公主本就是文燕帝最宠爱的公主,这才没舍得送她去和亲,而是亲自赐婚让她嫁给了一个老实人。
后面发生的意外,让文燕帝对长公主更加愧疚,也更宠溺于她。
也是因此,在圣上的无限宠溺下,长公主大肆在长公主府邸养面首,却无人敢弹劾她一句。
而她也正是利用这个借口,拉拢了一众的有才男子。
谭知行不能和九皇子有交集,却能和长公主有交集,不会惹人怀疑。
至于那些非议,至多也就是在家里关上门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在长公主这,阿谀奉承才是常态。
越是权高位大者,越不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
沈玉回看向门口敞开又关上的门,若是有一日,她能到长公主......
思绪飘得有些远,以至于李厌舟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她才警觉乍然。
“公,公子。”沈玉回脚跟后缩了一步。
“紧张什么?”李厌舟缓缓靠近她,两人衣物摩挲在一起,就连呼吸仿佛都在交缠。
“你说普通的俗物配不上我,就拿这个破珠子敷衍我?”李厌舟淡哑的嗓磨在沈玉回耳边。
沈玉会低头,看他冷白的指尖按在那颗珠上,莲花纹仿佛要刻上他的指腹。
“怎能说是敷衍。”沈玉回低下头,弱弱反驳,“我回去后,片刻未曾歇息,着手画该在玉珠上镶怎么样的纹,才会好看的同时又配得上你,直到半夜,才让人拿着图纸去高价找人做出来,你怎么能......”
沈玉回偏过头,手里揪着腰间的挂穗,面上嘴角往下撇了撇。
沈玉回这还是第一次在李厌舟面前露出神似撒娇的动作。
即便是偏过头,沈玉回透过前方桌案前的铜镜,依旧偷偷观察着后面李厌舟的反应。
普通的撒娇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本意是再次试探李厌舟的态度。
只是,在透过镜子,和李厌舟的眼神对上时,沈玉回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地在这个男人面前耍心机。
聪慧,但不要掩着聪慧,在李厌舟这样一个经历过漫长黑暗和无数人算计的人眼里。
藏在心里的野心最能激起他的疏离。
好在沈玉回立即反应过来,她转过身,往李厌舟身前靠近了一步。
“我也恼我自己,被你一句话激得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沈玉回勾了勾他系在腰间的红绳,“你就当它只是个小玩意,你怎么想,怎么处置我都接受。”
沈玉回任由眸中莹莹如珠的泪砸向地面,只顾看着李厌舟,“我说过,我只是想让你的东西永远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