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殿中,瑾贵妃单手托着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叫你说个亲怎么就那么难?”
谢亭殊在不远处坐着,正在把玩手里的玉佩,眼皮都不抬,“儿臣没那个风花雪月的心思。”
瑾贵妃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知道自家儿子的忌讳,说道:“生辰八字我都看过,绝对合你的要求,我才拿来给你过目的。”
谢亭殊没放在心上,“我要的人,得我自己去找。”
瑾贵妃怒了,用力拍了拍桌子,“要是找不到,你打算不娶了?你知不知道你父皇即将立你为亲王,你得有个王妃打理后宅!”
剩余的话,瑾贵妃没说出口。
边关这几年虽安定了,但两国之间哪有永远的和平呢?她不想谢亭殊战死,但他性子执拗,非要上战场。
瑾贵妃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儿子哪天跟沈国公一样战死了,起码有个香火延续。
谢亭殊不爱听唠叨,起身告辞,“您别费那功夫了,就当我是个断袖成吗?”
他底气足,说话掷地有声,月华殿的宫人都惊了一身冷汗。
在他身后,瑾贵妃狠狠将手边的杯盏掷了出去,“这个逆子!!”
谢亭殊刚从生母瑾贵妃的宫殿出来,长祁走上来说道:“爷,国公府加强了守卫,我们的人进不去,这几日探不到什么消息。”
他莫名有些烦躁,“沈渝呢?也不出门?”
出了门,人一堵,还怕他不束手就擒?
长祁也纳闷,“自那日之后,沈世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倒是有件事很奇怪。”
谢亭殊翻了翻嘴唇:“别跟爷打哑谜。”
长祁立刻道:“居大夫去了趟国公府,属下猜想,莫非沈世子是病了?”
谢亭殊于是想起风雪之中那抹单薄的身影,冷哼一声,“这些贵公子不堪大用,比女人还娇气。”
他想起程昱龄,又问道:“江南那边什么动静?”
长祁如实汇报:“穆氏依然未出手,在程公子的运营下,言氏手下的店铺几乎要跟穆氏齐平。”
谢亭殊眉眼冷冽似冰:“看来有人想玩请君入瓮。”
他唇角一扯,语意带着危险的信号,“那咱们陪国公夫人玩玩又何妨。”
谢亭殊手领凌霜军,自然不会对先人遗孀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可对方摆明了在钓鱼,他再龟缩着,还算什么男人。
......
又过几日,沈渝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
欢儿这些天就住在霖园的厢房中,霖园的人嘴巴紧,不会对外透露丝毫关于沈渝的消息,因此国公府的人都觉得沈渝开了窍,欢儿是目前最受宠的姑娘。
沈渝站在院中,碧染过来禀报:“世子,府里有动静了。”
沈渝点头,问她,“那东西确认放进去了吧?”
碧染笑了起来,“世子送了那么多东西,红绡哪里分得清楚,有哪些是世子赏的,哪些是她自己的。”
丹青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世子,红绡在霖园外面哭着要见您,说自己受了委屈。”
沈渝嘴唇一掀,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倒是心急,先把戏台子搭起来了。”
她问丹青,“小祠堂布置好了没?”
丹青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回世子,早布置好了,就等着今天呢。”
沈渝见她心性如同小孩子一般单纯灿烂,不由得笑她,“你是卯足了劲儿来做,我肯定放心。”
丹青嘿嘿一笑,她又没做错什么,所有对世子有歪心思的人都该被赶出去!
沈渝在正厅坐定,叫下面的人带红绡上来。
红绡一上来就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她眼眶红彤彤,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红绡有罪,请世子宽恕红绡。”
沈渝装作毫不知情,“哦?我倒是不知,红绡姑娘有何罪,需要本世子宽恕了。”
红绡眼角两行清泪滑落,她左脸微微偏向沈渝,下巴紧绷着,眼里水光潋滟。红绡知道自己这样最动人,她来之前曾经反复练习。
她泪眼蒙蒙,“世子,红绡不该因为心疼欢儿,怕她丧命,就隐瞒欢儿入国公府之前与人私通苟且之事。”
她们几人虽是太子送来国公府的美婢,但都是清白身子,出身没问题,太子念及沈渝的身份,也不会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
世子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留下她们。
而现在她说欢儿进国公府之前就不干净,世子觉得自己被一个贱婢耍了,一定会盛怒。
红绡说完,悄悄抬头看向沈渝,见沈渝果真一脸震惊,眉头紧皱,眼底有隐怒,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步棋到底是走对了。
沈渝沉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红绡泣道:“进府之前,奴家曾看见欢儿偷偷摸摸与人私会,还整夜不归,但到底想着同为女子,我若是去告发欢儿,她一定会被处死,这才藏着这个秘密至今。”
她一番话说完,打量了沈渝的神情,吞了吞口水,继续哭:“世子见谅,奴家本来打算一直瞒着谁也不告诉,可这些日子世子您对红绡有知遇之恩,欢儿仗着您的宠爱欺瞒您,红绡却不能看您被骗!”
“这些日子,府中流言四起,红绡心里害怕,只好前来向世子坦白,”她匍匐在地, 哭的梨花带雨,“求世子宽恕我!”
红绡早已在心里将今日的场景反复演练,男人一向对女人的眼泪没有抵抗力,她容貌姣好,男人见她哭只会心疼。
更何况,她是为了他而哭。
沈渝果然道:“哦?府中近日有何流言?我未曾出过霖园,倒是不知。”
丹青伺候在一旁,便挑了重点说:“都说欢儿姑娘进府前就破了身子,不是清白人家,世子是受了蒙骗。”
沈渝浑身紧绷,咬牙切齿道:“将欢儿带上来,我要亲自问话。”
暗处,红绡悄悄勾起双唇。
丹青出去不久便折返,她身后跟着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