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显然没反应过来季锦川的意思，眼睛扑哧扑哧地看着季锦川。
“我今早过来的。”
“今早？”
那昨晚陪着她的是谁？
季锦川各种猜测，柳禾坐在她对面漫不经心地剥鸡蛋，随口闲聊着。
“不过今早我上楼看到了老三，他不会是哪儿不舒服吧？昨天记者会上脸色就一直不太好，今天公司还要开月底总结会，他这身体受得了吗？”
“小叔？”
季锦川吃惊，下意识看向窗边，好像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一个人站在那，手里还夹着点燃的烟。
忽明忽灭，看不清脸色。
难道……
季锦川正想着，柳禾又给了她一击。
“我估计是因为宋宛秋，我进来时听护士说，昨晚上宋宛秋说伤口疼进了医院，老三应该是来陪她的。”
“嗯。”季锦川微微颔首。
哪怕记者会上证据都摆在了沈悠然面前，沈悠然依旧爱宋宛秋。
甚至不惜如此劳累也要陪伴左右。
真是感人。
柳禾见季锦川脸色不好，抿唇道：“你对老三……”
季锦川打断道：“鸡蛋给我吃吧，别的话就别问了。”
递上鸡蛋，柳禾不再多问。
季锦川则食之无味地吃着东西，她像昨晚可能是打了镇定剂出现了幻觉。
吃完东西，柳禾收拾了一下，临走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老爷子让你周末回去吃饭，你别找借口不去，他也算是给了咱们一个台阶。”
“我知道。”
季锦川点头。
柳禾一走，医生过来检查，依旧是吴峰主任。
他检查时特别仔细小心，像是怕有什么闪失。
季锦川半开玩笑道：“吴主任，你给宋小姐查看伤口也这么仔细吗？”
吴峰主任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
最后他推了推眼镜，反问道：“谁是宋小姐？”
季锦川收笑，提醒道：“宋宛秋。”
“我最近病人中没有这个人，三爷就叮嘱我要给你治好。”
“咳咳。”
吴峰主任身后的实习生咳了两声。
吴峰主任立即转口道：“不碍事了，静养就行了。”
季锦川点头，但还是看出了两人的异样。
沈悠然叮嘱？
想着她有点乱，主任说了什么，她听一半露一半。
回神时，病房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靠着软枕，盯着窗台的方向看了许久。
直到手机响起，没想到是女警的电话，应该是为了反馈消息。
她连忙接通：“你好。”
女警嗯了半天，才开口道：“季锦川，那个动手伤害宋宛秋的男人要转走了。”
“转走？去哪儿？他污蔑我教唆伤人这件事不是还没水落石出吗？”季锦川急切问道。
“精神病院，他被诊断出了精神分裂症，所以他的供词没意义了，你没事了，他……暂时也没事了，因为宋小姐不打算追究了。”
女警的口气满是无奈。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人就变精神病了？”
季锦川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只要查下去，这件事肯定和宋宛秋脱不了干系。
女警叹气道：“手续齐全，还是权威认证，要办下来很难。”
话中有话。
能弄下这么权威的东西，必须是有权有势的人。
这人还得和宋宛秋有关系。
那就只有……沈悠然了。
季锦川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现实再一次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她想要斗过宋宛秋，就得过了沈悠然这一关。
可她哪里是沈悠然的对手？
安静片刻后，女警安慰道：“你好好休息，现在最关键的是人没事。”
“嗯。”
挂了电话，季锦川感觉外面的天直接压了下来。
几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罩入遮天蔽日的黑暗之中。
她紧紧捏着被子，依旧不肯放弃。
平复好心情，她起身去办了出院，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开病房时，她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宋宛秋。
宋宛秋穿着病号服，看上去温温柔柔，总让人不由得想要怜惜。
季锦川不想理会，越过她继续往前。
宋宛秋却喊住了她：“季锦川，这么生分？”
季锦川转身看着她，淡淡一笑：“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
话落，季锦川立即转身。
宋宛秋看着眼前无视她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沈悠然对自己的冷落。
她顾不得自己的体面，快步拉住了季锦川。
“怎么了？不装了？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装的。”
“到底谁在装，你自己没数吗？温柔体贴的宋小姐。”季锦川反讽道。
这话，让宋宛秋很没面子。
就在她沉不住气时，她看到了季锦川受伤的手。
一下子，人就冷静下来了，她可不能让季锦川看出什么来。
她露出得意的神色，高傲地仰起头：“季锦川，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三爷只会爱我一个人！他根本不在乎那晚的事情。”
“他还跟我说你在床上很主动，平日里倒是装的清纯，没想到是那种货色。”
“他但凡有一点顾及你，也不会和我讨论这些，更不会把那个拿着刀的疯子踢向你。”
季锦川垂眸，极淡道：“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就走，可心脏还是会密密麻麻地发疼。
沈悠然就是这样把她曾经热烈的爱当成笑话一样讲给宋宛秋听？
那又何必假惺惺地送她来医院？
……
回到学校。
季锦川推开宿舍门，舍友们依旧不再，好像在群里说去面试了。
这个学期，她们需要找公司或者工作室实习，然后应对毕业。
季锦川需要比赛，所以不急着找实习单位。
她如常打开自己的柜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她眯了眯眸。
正当她要伸手拿东西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季锦川。”
季锦川放下手，带着几分笑意转身看着来人。
“沈胭，你怎么了？”
沈胭挡住了季锦川翻看柜子的手，紧紧握着，声音带着颤音，怯怯道：“季锦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就开始扇自己巴掌，目光却盯着季锦川另一只手。
也是。
要是以前，季锦川看到她打自己，一定会阻止。
但这次她不想。
季锦川故作吃惊地愣在原地，就是不阻止。
沈胭迟疑的手打也不是，不打也是，最后还是只能硬生生扇了自己五个巴掌。
季锦川这才拉住她：“别打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被人诓了吧？”
沈胭红肿着脸，愣了一瞬，连忙点头。
“你也知道我很穷，那个什么陈记者就加了我，说是给我一大笔钱，就让我用你的账号说几句话而已，我就信了。我不应该为了钱就胡来的。可是我妈一直嫌弃我读大学浪费钱，我真的没办法，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沈胭哭得不能自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
她一向对自己狠，还会用道德绑架这一套。
但季锦川不点破，只是无奈地点点头：“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不过下不为例。”
“一定。”沈胭的眼泪说收就收，低头看着季锦川的手，试探道，“季锦川，你的手都受伤了，是不是就没办法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