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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底,断断续续一个月的大雪,朝廷已经着手开始赈灾。
  阳城柴火、木炭成了最抢手的物资。
  杂货铺子卖的最好的就是摆放在门口的柴火木炭,价格涨到三倍。
  每日一大早店铺的伙计,就早早的等候在城门口。
  拦截卖柴火木炭的村民。
  柴火分两种,一种是细树枝,手指粗,这种便宜,不炕烧,做饭还行,取暖就太费柴火。
  另一种是大的树干劈好的手腕粗的均匀木柴,这种扛烧,价格也贵。
  还有一种是木炭,是村民们自己烧的,有烟。一般富贵人家达官贵人是不会买的,贫苦老百姓图便宜买这种。
  今年这年头,按照往年数量囤木炭的人家也是不够的。
  白天温度低到不烧炭是待不住的,更别提夜里。
  木炭的需求激增。
  除了店铺的伙计,还有各府的小厮,来买木炭的普通人家。
  柳大牛和村里的几个老哥们,带着儿子们,又是夜里赶路,肩上的扁担被柴火压弯了。
  他身体棒,力气大,不怕冷。
  这大雪让他赚到钱了,高兴。
  棉袄棉裤里面加了一层厚厚的干草,赶路的时候都出一身汗。
  干草打湿就扔掉,也不心疼,重新塞上干的。
  干草这东西也不重,用草绳一扎挂在扁担上就是。
  今年村里的青壮年都不去阳城找杂活干了,就倒腾柴火木炭。
  一大早,城门外排队的都是挑着木柴的村民们。
  王春和兄弟几个就排在这大队伍中,跟着三爷逃出军营,在阳城外面打转。
  后来三爷来了,才找到他们带着去了山寨。
  朝廷的追捕对他们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就是不刮胡子,不洗脸,天天脏兮兮的跟个要饭的似的。
  城门一开,最近这些熟面孔,跟官兵们都混熟了。
  王忠手里的钱袋子鼓鼓的,大家伙的钱,都是买柴火的。
  “十捆柴火,要好的啊,别糊弄爷。”
  “官爷,俺家的,您瞅瞅,能看上不?”
  “行,你这个留一捆。”
  “你的这个太少了,不要。”
  ……
  挑挑拣拣,钱少柴火好。
  钱是要给的,又不全给。
  涨到三十文一捆的柴火,给十五或二十文,乡亲们一点怨言都没有,高高兴兴的拿钱。
  一个人挑了四捆柴火,他留下一捆,三捆按三十文卖。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们要是都从一个人手里弄,本来四捆可以卖一百二十文,成了八十文或者六十文,心疼啊。
  老百姓把一文钱看得重啊。
  王春主动的拿了两捆柴火,笑得谄媚,“官爷,这柴火特意给您留的。”
  这两捆柴个头明显大,王忠笑出一脸褶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这些小兵就那几个钱,除非家里有家底的,要不日子真不好过。
  城门这的油水也不大,上面的人拿大头,分到他们手里的就仨瓜俩枣。
  拿人手软,兄弟们得了实惠,在自己权限里给行个方便还是可以的。
  城门口不远处,村民们经过一阵讨价还价,柴火就脱手了。
  跟着主顾们,给送到家里或者店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春几个卖了柴火,在阳城里转悠着去药铺买几味药材,再去粮店买点粮食。
  这中间跟林通天他们接上头,交流一下信息。
  “房子倒了一片,砸死了人,官府安置的地方不够,让自己想办法,或去投奔亲戚,或邻居家借助。”
  “刘家有喜事,刘家采买的婆子嘴巴合不上嘴,两个人笑呵呵的。”
  这可是怪像,这段时间这俩人一直拉着个脸。
  “说是给发了赏钱。”
  大户人家主子们有了好事,升官发财就好发个赏钱,显示自己的慷慨。
  刘家死了三个儿子,还有好事?
  王春在前面走,林通天隔了一步,看着就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大棉帽子戴在头上,把脸部也包了起来,只露着两只眼睛。
  达官贵人富商用皮毛做,一般人家做成棉的,没钱的穷苦百姓用草编。
  王春他们戴的里面是草编的,外面加了一层棉。
  像他们天天戴,草编的隔一阵就得换新。
  几人办完正事一刻也不耽误,直奔南城门。
  负责的检查的士兵吆五喝六的态度贼烂。
  “一个个动作快点,冻死老子了。”
  “把筐、包袱、篮子早点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啥味呀,臭烘烘的!”
  “快点!”
  ……
  态度恶劣,筐里的东西随便扒拉扒拉也没细看,就放行了。
  王春几个心里有数,这就是给方便了。
  大家心知肚明。
  真要为难你,得好好搜搜。
  几个兄弟不走绕远七拐八拐的山路,直接上山,翻过一座座山,直达山寨。
  这条近路,是刚探索出来的。
  一般人还真走不了,山里不光有野兽,还有峭壁悬崖,真得小心谨慎。
  一个不慎,就粉身碎骨。
  到了自家的地盘,几声清脆的口哨响起。
  王春学了几声鸟叫,右前方一棵大树上伸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瓜子。
  出溜一下子人就到了地上,范金抖搂一下身上的树衣,用树皮缝制的衣裳招虫子。
  “王哥,回来了~!”
  呲着一口白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后面的篓子。
  范金年纪小,十八的少年,嘴馋,还特爱吃甜。
  王春摇摇头,跟个姑娘家似的。
  从筐里拿了一包点心,刚要递过去,“你在这吃?这包点心我给你留着,等你回寨子再给你。”
  范金手都伸出去了,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
  “哥,别的了。在这吃也不耽误事,树上待着无聊吃着点心刚好。”
  嘿嘿傻笑着,两只黑乎乎的大手,把点心抢了过去。
  抱在怀里,乐得跟抱着宝贝似的。
  “金子,你至于嘛,这些天你吃了多少点心了,还没吃够啊?”
  几个兄弟调侃道。
  “就是,甜滋滋的,俺是吃干粮也不吃这个。”
  “你不识货,这个多好吃。”
  ……
  兄弟们在外面跑,打听打听消息,搞点小钱换点物资回来。
  买点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跟别的村民学的。
  村民们买什么,兄弟们也跟着买点。
  点心、头花、扯点粗布、买点针线等等,都是居家过日子用的。
  吃的都堆在大厨房,谁想吃就吃。
  主子们都不稀罕,就两个小主子偶尔吃点。
  兄弟们也不好这口,范金这小子可逮着机会了,不好好吃饭就吃这玩意。
  还咋吃也没够。
  范金才不理大家的调侃,先吃一包过过瘾,把点心小心的放在后背的筐里,跟个猴子似的手脚并用,瞬间就到了树顶。
  树上是他的地盘,这棵树够粗,里面有一个天然树洞,底下和四周用厚厚的草帘子铺了一层,里面有一个木凳,可以坐着,可以站着。
  进了树洞,探出脑袋,跟下面的人摆摆手,那意思快走吧,别让大小姐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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