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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的脚伤确实没有大碍,臣女斗胆请侍医大人为小女大哥看诊。”
  侍医忙道不敢,往床边走去。
  但走到床前,他突然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仔细闻了一下。
  俞霜纨心头一跳,这大夫看出来了?
  洛甯心内也是一喜,她方才一直未提此事是因为府里的事皆握在俞霜纨手里,下毒一事空口无凭,而且她方才偷偷用银簪试了一下,并没有变黑。
  “这药可有不对?”
  一旁的卢掌事问道。
  “哦,没什么,老夫只是想先看上一眼公子素日服的药,过会儿诊脉心里也有些底。”
  卢掌事听此便不再多言。
  洛甯却是眉心微蹙。
  她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将那侍医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面上方才明明闪过惊异和凝重之意。
  而且这药有问题她确信无疑,这是前世洛焕亲口说的。
  俞霜纨听了大夫这话,心瞬时宽了下来,还好她未雨绸缪,让大哥找来了这稀罕药,寻常的验毒法子都没有用,不然今日怕是没法收场。
  “公子昏迷是因着气血上头,急痛攻心,再加之素日身子孱弱,郁结于心,需得善加调养,放宽心思,才能除去病根。”
  侍医仔细把完脉,叹息道。
  “您能否再帮忙看看兄长的腿可有法子医治。”
  洛甯虽为侍医的隐瞒失落,但他的医术确实不错,能将大哥的病症说全,她心底又生出一些希冀,若不是两年前断了腿,不良于行,大哥也不会整日郁郁寡欢,连人都不愿见。
  这侍医对洛甯言听计从,也不等那卢掌事发话,就给洛焱看起腿伤来。
  但这次结果并未如洛甯所愿。
  “大公子这腿伤已有些年月,以老夫的本事,怕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大人可知谁能治?”
  洛甯刚暗淡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安国寺高僧空一大师。”
  这侍医并没有卖关子。
  听了这个答案,俞霜纨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空一大师佛法高深,是大楚有名的得道高僧,传言能预知祸福,断人命理,不过大师一直在安国寺后山潜修,并不见人,更别说到别家府上。
  听闻上次玉玑公主亲自上门,都没能见上一面。
  就算是杜家的人出面也请不到。
  “空一大师……洛甯谢过大人指点。”
  洛甯喃喃念了一声,很快心里有了成算,若说旁人,以她的能耐确实请不来人,还要指望大舅父出面,但这位大师,她前世正好听说过一些事,许是能派上用场。
  “这丸药让公子每日用上一粒,不过公子的病症在心不在身,素日还是要多劝着开怀些。”
  “谢大人。”
  洛甯忙一脸感激地接过。
  她与襄阳长公主实无交情,今日这些人到府,是那人的意思。
  洛甯想到今日种种,心底生出些暖意
  想着那人前世死得不明不白,兴许她可以好好思索前世的事,若能提醒他一声,也算是还了两世恩情。
  “洛姑娘的脚伤有些严重,采葛,你留在此处服侍姑娘直到痊愈。”
  洛甯心里正想着事,卢掌事开口吩咐道。
  “这丫头何德何能……”
  “今日多亏府上大姑娘,长公主玉体才能无损,老夫人是觉得保全长公主玉体算不得好德行?”
  洛俞氏刚一开口,就被卢掌事厉声喝住。
  被这般不客气地呵斥,洛俞氏面皮顿时紫胀,但她最是欺软怕硬,哪里敢得罪公主府的人。
  “母亲只是心内惶恐,绝无不敬长公主之意。”
  俞霜纨反应极快,忙拿话转圜。
  卢掌事随意应了一声,而后转向洛甯:“那奴婢先告辞了,洛大姑娘若有事,尽可遣人来公主府告知,就是无事,也可来公主府做客,长公主今日得大姑娘陪伴,甚是喜悦。”
  “劳烦长公主费心,请卢掌事代洛甯谢恩。”
  洛甯言语间似极熟稔,倒不像今日才见那襄阳长公主,言语之间又进退有度。
  倒是个聪慧灵敏的!
  卢掌事眼底闪过赞赏之意。
  “如今府上大姑娘清白之事已经分明,侯夫人可以与老夫说说这小公子窃用亲兄长诗文的事了吧?”
  公主府的人走后,程敏政直接不客气地质问俞霜纨。
  “什么窃用?程祭酒明鉴,我那小孙儿自小聪慧……”
  洛焕是洛俞氏的宝贝孙子,听了这话,她立时就要为孙子辩解。
  “母亲,此事的确有些误会,这篇诗文看来确实是焱儿所作。”
  俞霜纨不等自己姑母说出不当之言,对着身后怒声道:“桃茵,你说,是不是你将大公子的诗文偷去给小公子的?”
  桃茵呆愣在当场。
  俞霜纨继续道:“程祭酒,焱儿自从断腿后便不许其他人靠近,身边只留了这个丫鬟,连我们为人父母的都难得见上一面,今日看这屋子里的景象才知这丫鬟是个偷奸耍滑的,不知好好伺候主子。”
  “程大人,老身常见这丫鬟在焕儿身边打转,定是觉得见焱儿瘫痪在床,自己没了指望,这才起了歪心思。”
  “小孩子家家的,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哄骗了去。”
  洛俞氏忙出声应和。
  “焕儿这孩子又一向敬慕长兄的才华,这一时便行了错事,还请先生念在他年纪小原宥他这一回。”
  “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为着自己私心拿大公子的诗文去哄骗小公子,求老夫人和夫人饶过奴婢。”
  大小俞氏和婢女桃茵的一唱一和并没有让程敏政动摇想法。
  “洛焕在学考弄虚作假,自当取消……”
  “先生!”
  程敏政刚要说出取消洛焕的国子监名额,就被身后的爱徒打断了。
  “舍弟年幼,还请先生宽恕舍弟这次。”
  洛焱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几乎都被惊住了。
  洛甯更是心中疑虑,大哥先时为着自己的安危不得不为洛焕开脱,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现在又是为何,有长公主府的人为证,自己被山贼劫持一事便无从谈起。
  何况就算tຊ是方才,在自己的眼神示意下,大哥也没有执意为洛焕开脱。
  现在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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