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钰说起这些过往,就难免回想起那些仍存在国外博物馆里的文物瑰宝,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看着董芷萍面色沉重,低头看了眼手表,主动引开了话题:“温停快要放学了,看来咱们得动作快点了,不然孩子回家没饭吃。”
董芷萍立马将繁杂的情绪一扫而空,先专注眼下手里的活。
剩下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季钰才交手给董芷萍,自己去接温停放学。
黄昏时,暖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意洋洋。
四人坐在饭桌上,气氛融洽,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季母给董芷萍夹了几道菜,叮嘱道:“颂清啊,你做菜辛苦,今天必须多吃点。”
“没有,这菜大部分还是季钰做的。”董芷萍不住点头又摇头。
季钰压了压唇角,斯条慢理地夹了几块红烧鱼肉在小碗里,全部挑好刺,才递到董芷萍手边。
“妈说得对,你应该多吃点。”
董芷萍两辈子都从未有过这么体贴的待遇,她面色微红,头都快埋到桌子里了。
季母笑呵呵地看着:“你以后要多习惯,他爸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什么刺啊壳的,都是剃干净剥好了才递到我手上,到现在都还是这样。”
所以季钰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格习惯,大概率也是因为言传身教。
董芷萍不合时宜地突然想起杨文柏父子,因为杨文柏对她冷漠,继而跟着受影响的孟景书也对她没有好语气。
一个好的家庭,足够治愈一个人的不幸。
温停听着,也学着夹了几块鱼肉挑起刺:“阿妈,给,我的也挑好了。”
季母乐呵地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夹了几块肉到他碗里:“小宝正长个儿的年纪,也多吃点肉。”
温停一怔,简单一句话,却让他蓦地眼眶泛红。
他小小年纪,还没来得及感受多少父母的疼爱,家庭的温暖,就做了孤儿。
直到遇到董芷萍,他才从辗转各家,寄人篱下的境遇里脱离出来。
可董芷萍日子过得也很辛苦,他在军属大院里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像是彼此依偎着取暖,互相救赎,相依为命。
直到现在,坐在这张饭桌上,两个同样命运多舛的人,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溢满的爱。
果然只有像季钰这样在爱里长大的人,才真正懂得如何爱人。
季母看着他隐忍泛泪的眼眶,登时心疼到一块去了。
她连忙又多夹了几块肉,季钰无奈出声制止:“妈,也该让他多吃点蔬菜,他上个月胖了整整十斤。”
温停颓靡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羞得脸色通红:“我才没有……胖十斤。”
他说着,还是乖乖多吃了几口蔬菜。
饭后,月明星稀。
此时早已入冬,天气渐寒。
四人一起在静谧的道路上散步消食。
季母带着温停走在前面,时不时被温停逗笑着。
她倏然回过头,对季钰道:“新年的时候,咱记得给小宝和颂清多买几件新衣裳。”
季钰嘴角噙着笑,嗯了一声。
董芷萍和他并肩走在后面。
看着前面一大一小欢乐的身影,董芷萍刚忍下去的情绪如同煮沸的开水,又在心里翻腾起来。
季钰突然停下脚步,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一下一下敲在董芷萍的心上。
“颂清,你愿不愿意……试着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