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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苏宵偷偷地给张淑凤打了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妈,我好像怀孕了,这个月的月经已经推迟了半个月,我用验孕棒测了一下,结果显示是两条杠。”
张淑凤虽然平时言辞尖酸刻薄,但对女儿苏宵却是疼爱有加,苏宵如今才大三,听到这个消息,她心中一阵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破口大骂。
然而,当她意识到苏振国就在旁边时,她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走出房间,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畜生是谁?”
苏宵语气支吾:“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就互加了联系方式,聊了一段时间后,就见了面,后来就在一起了……”
张淑凤皱着眉,打断了她:“那他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苏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昨天跟他说了一下,他就拉黑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手机现在也变成了空号。”
听到这里,张淑凤断然说道:“你立刻请假回来,我跟你一起去医院把孩子打了,这种男人,找不找到都无所谓,就是找到了也不能嫁。”
苏宵默默地点了点头,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了家。
苏宵回到家的第二天,张淑凤就陪着苏宵去了医院。
苏宵的事情张淑凤瞒的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
对苏振国,张淑凤也只是说苏宵身体不适,回来休养一段时间。
苏振国本来就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所以并未在意。
对外人,她也是同样的说法,宣称苏宵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苏宵从医院回来后,张淑凤精心地照顾着她坐完小月子,并细心调养着她的身体。
苏宵坐小月子期间,内心一直郁郁寡欢。
张淑凤怕她落下后遗症,便耐心劝慰道:“这个事儿你谁也不能说,说了你这一辈子都毁了,妈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爸都不知道,妈把你的身体好好调养调养,这次就当吃亏长个教训,谁的人生路上还不遇到一两个烂人呢?等回了学校,你就好好学习,别再交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等你将来毕业参加工作了,妈再给你找个好的,你好好的过日子。”
哪知苏宵的小月子刚坐完,苏三那边便又掀起了波澜。
苏三与女友的恋情已维系了两年多的时间。
不久前,他前往女友家拜见了她的父母。
见面后,女友向苏三透露:“我父母觉得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因此彩礼方面,我们家希望能多一些。”
带着一丝紧张,苏三询问:“具体要多少?”
女友答道:“十八万。”
随后她详细解释:“我爸妈说了,他们不要我的彩礼钱,我们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一部分,等我们将来有了孩子再给一部分。”
然而,这个数字对苏三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般的遥远。
他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父母,都无法筹集这样一笔巨款。
自从母亲被确诊患有乳腺癌以来,父亲的薪资除了用于家庭的日常支出之外,其余的钱几乎都用于支付高昂的医疗费。
绝望中,苏三想起了一位昔日的朋友。
这位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他的高中同学曾在闲谈间提及,自己炒股挣了几百万,还购置了豪车和豪宅。
于是,苏三就投了自己仅有的几万元积蓄,开始在网上炒股。
初期,他确实小赚了一笔,这笔钱令他欣喜若狂。
于是,他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只要再赚上一大笔,便能解决彩礼问题。
为了一次性解决彩礼的问题,苏三不惜借了十万元的网贷,希望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然而,股市如同赌场,风云变幻莫测。虽然苏三的初次尝试小有收获,但后续的投资却如同一场未知的赌局,充满了不确定性。
最终,命运并没有站在苏三这边。
他赌输了,不仅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十几万元的高利贷。
这场豪赌,让他从希望的巅峰跌落至绝望的谷底。
贷款的压力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他的心头,无奈之下,苏三只能向家人求助。
张淑凤听后,也顾不得斥责苏三,焦急地询问苏振国:“咱家里还有多少积蓄?”
苏振国因为苏三的事情愤怒不已,随口答道:“哪还有什么钱?钱不都花在你身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淑凤听后一噎,默默地进了房间。
她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和失望,情绪失控之下,她竟然冲动地喝下了农药。
家人发现这一幕时,已经太迟了。
尽管他们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但当救护车赶到并将张淑凤送往医院的途中,她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苏文和苏武赶回来以后,见了张淑凤最后一面,张淑凤就下葬了。
这场悲剧沉重地压在苏三的心上,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无尽的悔恨。
苏宵的内心同样充满了愧疚。
她明白,尽管母亲的离世与苏三有关,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无疑给母亲带来了深重的伤害。
母亲对她的宠爱历历在目,而如今,她却做出了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尽管母亲从未有过任何责备之词,苏宵却深知是自己让母亲心碎。
回想起自己高考毕业的那一年,她的高考成绩并不尽如人意,只能勉强进入一所普通的大专院校,自费的本科也能上,不过是三本,三本学费高。
张淑凤不愿意让女儿上大专,她想让女儿上本科,将来考研究生。
苏振国不同意,张淑凤就天天缠着苏振国,哀求他让苏宵上本科,苏振国哪怕上个厕所,她也在后边跟着哀求。
张淑凤道:“我的病可以不治,但苏宵要有个好学校上,我没文化,所以我希望我的女儿当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我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工作,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将来跟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
张淑凤甚至跟苏宵说:“你哪怕将来不结婚,不生孩子,妈都不逼你,但一定要经济独立,有个工作,能养活自己,不看人脸色活着。”
然而,命运却给了他们一个残酷的转折——苏宵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张淑凤便离世了。
苏三借贷的事情瞒不住,最终,苏文拿了四万,苏武拿了七万,苏振国又凑了些钱,把苏三的贷款还了。
苏振国一向对家务事不闻不问,因此,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一切重担都落在了许艳霞和樊畅的肩上。
自从张淑凤离世后,许艳霞便时刻担忧着苏宵的情绪。
许艳霞担心苏宵想不开,苏宵在家的那几天,许艳霞硬把苏宵叫到自己家里看着她吃,看着她睡。
尽管有许艳霞的精心照顾,苏宵的心情仍旧无法完全平复,她整日以泪洗面,却难以向外人吐露内心的痛苦。
张淑凤的丧事结束后,苏念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苏念给了苏宵两千块钱,也没多说什么:”你拿着到学校花,别的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将来有什么事儿,不方便跟你爸说,可以给我打电话。”
苏念走后,樊畅得知苏念给了苏宵两千块,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说到底,还是苏宵听话。”
这句话让苏振民显得不悦,他冷声回应道:“没有人觉得苏念不听话,除了你这个当妈的。”
樊畅张了张嘴,却最终选择了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而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苏三和他的女朋友也分手了。
苏武奉行不婚不育,当初苏念想撮合他和段晓静,就被他拒绝了。
随着张淑凤的离去,他们的生活少了耳边的唠叨,多了一份难得的平静,但这也意味着少了一分日常的关心。
张淑凤走的匆忙,时间的流逝似乎将那份悲痛冲淡,似乎还来不及伤心,都已经被人遗忘了。
徐晶经历了漫长的孕吐,直至孕期第七个月才得以缓解。
然而,孩子出生的时候,徐晶突发大出血,所幸并无大碍,并产下一名女婴,取名苏思思。
苏振民凝视着初生的苏思思,不禁轻声对樊畅说:“思思跟咱们那个女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对苏思思的到来,樊畅表现出无以复加的疼爱,几乎将她视若珍宝,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苏思思出生的当天,苏念也赶了回来。
中午的时候,樊畅、苏振民和徐晶的父母一起出去吃饭,苏安出去买卫生纸,苏念在病房照顾徐晶。
苏思思醒了,哇哇大哭,苏念问徐晶:“她是不是饿了?”
徐晶点点头:“应该是。”
徐晶不会给孩子喂奶,苏念也不会。
于是苏念抱起苏思思,把她的嘴轻轻按在徐晶的奶头上喂,这时,樊畅从外边吃饭先回来了,看到比情景,慌忙对这苏念斥责道:“你想捂死她吗?奶有这么喂的?”
徐晶忙解释道:“我姐只是想帮忙让孩子吃奶。”
徐晶的母亲也跟着进来对樊畅说道:“别怪她,她又没生养过,自然不知道这些。”
樊畅满脸阴沉地看着苏念。
宁檬因为怀的是双胞胎,所以孩子在35周的时候就出生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孩子出生之后,就被放进了保温箱。
苏念去医院探望时,宁檬已经在宋智安的搀扶下开始尝试下床走动了。
尽管步履蹒跚,但她的脸上洋溢着新妈妈特有的温柔与坚韧。
苏念给宋智安和苏安两家的孩子,送的东西是一样的。
在苏念心里,宋智安跟自己的亲哥没什么区别。
因为怀的是双胎,所以宁檬产后发福不少,她羡慕地看着苏念:“真羡慕你,身材这么好。”
苏念微笑道:“等我将来生了孩子跟你也一样。”
闲聊的时候,宁檬问:“你婆婆不催你要孩子吗?”
苏念从未向任何人提过自己和婆婆的关系。
偶尔被人问及此事的时候,苏念也是淡淡的一句回应:“我婆婆比较开明,不管我们要孩子的事儿。”
但对宁檬,她说:“倒是也没催,一切等顾政南回来后再说,一是工作忙,二是我一个人在家,总是不安全。”
2016年的12月,顾政南转业了。
从初恋的懵懂到步入婚姻的殿堂再到顾政南转业,这场异地恋他们坚持了近12年。
顾政南跟苏念提议道:“孩子的事儿咱们再等半年再备孕,我刚从高原下来,身体需要一阵调养,要不对要孩子并不好。”
2017年5月,随着国家扶贫工作的深入推进,各单位也彻底忙碌起来。
这个时候,苏念已经是信访办主任了。
苏念平时需要去学习,参加会议开会,经常加班到晚上两三点儿。
宋智安包了两个大贫困村,属于包村领导。
苏念包了其中的一个村,属于包村干部。
另一个村的包村领导是张雅欣。
张雅欣是跟邓卓闹翻了后,才调到了民政所。
张雅欣和邓卓闹翻的原因很简单,当时邓卓管禁烧,周六那天,正值张雅欣负责监控禁烧任务的时候,她未能如期到达单位,而当天县里恰好有突击检查。
邓卓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张雅欣打电话,让她尽快到单位,张雅欣嘴上答应着,结果县里的领导到了,张雅欣作为值班人员却迟迟没有到达。
为此,邓卓当着全县机关干部的面,做了深刻的书面检查。
邓卓回来之后,把张雅欣骂了一顿,为此张雅欣骂邓卓是疯狗,俩人当场就互相对骂起来。
从顾政南回来半年后开始,俩人就没再避孕,闲暇期间也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但苏念却迟迟没有怀上。
苏念问顾政南:“你急吗?”
顾政南柔声说道:“不急,顺其自然,我们把心态放好,该准备的的准备好,孩子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顾政南当时选岗的成绩是那一批转业军人里的第一名,他选择了发改委。
发改委更忙,尤其是扶贫项目让他俩时常奔波于不同的乡村之间,夫妻俩有时甚至两天才能匆匆见上一面,而回家后讨论最多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扶贫的进展问题。
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十一月中旬便迎来了一场洁白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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